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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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豆收拾了食案出去,谭昭昭去更换了一身衣衫去到前厅,张九龄领着张旭进来了。 谭昭昭上前见礼,张旭作?揖回礼,道:“不请自来,还请娘子见谅。” 谭昭昭客气地道:“哪里哪里,张郎君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张郎君请坐,莫要见外。” 张旭道:“我就冲着娘子的这份爽快,方?才贸然登门?。娘子这般说,我就不客气了。” 张九龄同他一并在胡塌上坐下,谭昭昭知晓张旭前来,定是为了放榜的事情,寒暄了几句就回了屋。 眉豆同千山提着茶水点心进屋,张九龄斥退他们,亲自执盏倒茶,道:“伯高请。” 张旭盘腿随意坐着,吃了一口茶便放下了茶盏,向来的洒脱退去,难得烦恼地挠了挠头,道:“明日就得放榜,我这心里没底,想要来同子寿说说话?。” 张九龄劝道:“待明朝便可知晓,伯高莫急。” 张旭再挠头,苦巴巴道:“我曾这般劝过自己,可我还是心里难安,连酒都吃得没滋没味了。眼见囊中羞涩,钱财花得快尽了,要是落第,何来的脸面归乡。” 张九龄听得心情很?是复杂,心道张旭平时可是酒不离手,连酒都吃不下,看来是真正深受其扰了。 如果?没有谭昭昭,换作?他独自在长安,等?待放榜的时日,定也一般难熬。 张旭家中算得富裕,他平时喜好吃酒,呼朋结伴,前去平康里。 性情洒脱不羁,花钱如流水,却从?未想过在长安置产。 张旭来自苏州,离长安路途遥远,如今钱花得所?剩无几,家中送信送钱都来不及。 他如今不仅在长安有居所?,另外的两间宅子赁了出去,每月都有进项。 就算不中,他还能安稳无虞留在长安,继续考试。 张九龄深感幸运,想着谭昭昭,心里暖意流淌。 两人同在一宅,只不在眼前,他已经开始无比想念她。 张九龄思?忖了下,道:“伯高若有需要援手之处,只管开口就是。别?的我帮不了,在吃住上,还是能相帮一二。” 张旭忙拱手道谢,道:“我知晓子寿兄的品性,若有难处,我定不会瞒着。眼下我尚能过得去,只听到了一二传闻,想要同子寿兄一议。” 最近张九龄同谭昭昭到处游玩,并未过多关注其他的事情。 闻言,张九龄并未急着追问?,斟酌了下,道:“伯高兄既然称作?是传闻,可得慎言呐!” 张旭挪动了下腿,神色难得肃然,道:“我就知晓,子寿兄与他人不同,口风严,值得信任。这件事,我从?未同人说过,当时听过了,也就当做闲话?罢了。” 说罢,他倾身前来,小声道:“听说沈员外受赇,贪得无厌,收取了无数考生士子的钱财。且等?着吧,待得张榜之后,估计还有一番扰攘。” 今次春闱由尚书省的考功员外郎沈佺期主?持,他要是收受钱财舞弊,榜单就不公平了。 权贵子弟无需科举,真正有门?道之人,也能得大?官举荐出仕。 科举是眼下的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若是科举不公,彻底断了寒门?士子的前途。 张九龄叹了口气,眼神一片清明,道:“伯高,且不提天下,端看长安城,英才不知凡几,不如意者乃是常事。事情尚未见分晓,且莫要过于担忧。物极必反,若沈员外做得太过,朝廷肯定会给士子们一个说法。既便朝廷给予了公平,可这份公平,着实有数。” 张旭何尝不知,大?唐有才能之仕比比皆是,在权贵当权的世道,难有出头之日。 张九龄的沉稳,张旭很?是佩服,神色茫然,道:“何为德,何为才?何为名??” 德是官员被举荐的首要,才次之。 名?为关键,比如善书,善画,善诗等?等?,若有名?声传开,能进入达官贵人的眼,得了青睐,方?能被举荐。 考生们到了长安,将自己的文章诗结集成册,送入达官贵人的府上,博取出头的机会。 张九龄亦沉默不语。 他痛恨举荐制,深究起?来,举荐就是结党营私。 天色暗了下来,张旭起?身告辞:“快关坊门?,我得赶紧些,不然等?下被金吾卫抓住,又得找我麻烦。” 张九龄听说张旭被抓住过一次,罚了他不少钱财才免了被打板子,瞧着外面的天色,道:“伯高且莫急,今夜就宿在舍下。” 张旭心情本就不大?好,真想找人排解,也没推辞,再坐了下来,一同吃茶说话?。 晚饭时辰,眉豆同千山送了酒菜上来,张旭看着食案上热腾腾的菜蔬,闻着酒香,馋虫被勾起?,抚掌赞道:“得谭娘子此般的贤妻,子寿兄真是有福啊!” 张九龄笑着说是,张旭哈哈大?笑,同他举杯同饮。 这边,在关坊门?之后,雪奴才匆匆到来,她边走边解下风帽,四下张望,惊讶地问?道:“张大?郎竟然不在?” 谭昭昭斜睨着她,道:“你瞧你这话?,竟然不在,难道张大?郎就得日日在家?” 雪奴走去架子边,在铜盆里净手,回头笑她:“张大?郎难道不日日在家?同你形影不离,远看去,还以为两人黏在了一起?,合为一人了呢。” 他们两人本就成日腻在一起?,同雪奴都极少见面。 谭昭昭大?大?方?方?任她打趣,道:“家中来了客人,张大?郎在前厅招呼。” 雪奴咯咯笑着,道:“怪不得如此,九娘是落单了,找我来解闷呢。” 谭昭昭白她一眼,道:“那个客人你也认识,上次到你酒庐中吃过酒,张旭张伯高,写得一手好字。” 雪奴想了下,问?道:“可是那个如游侠儿般,放荡不羁的虬髯公张颠?” 谭昭昭点头,道:“他的草书,冠绝古今。” 雪奴不懂诗书,打量着她犹疑地道:“九娘也不是喜好书的雅人啊,同我一直说写字,书,莫非九娘打着别?的主?意?” 谭昭昭被雪奴取笑,不以为意地笑道:“张伯高的字,在他清醒时难求,吃醉了就好求了。我想替你求他一幅字,做你酒庐的匾额。” 一幅好字难求,能求来做匾额,酒庐名?气传出去,定会引来无数喜好风雅的文人士子前来光顾,钱财哗哗流入钱袋。 雪奴欢呼雀跃,亲密搂着谭昭昭,道:“九娘,多赚得了钱财,我同你分!” 谭昭昭笑个不停,指着食案上的酒,道:“还没多赚钱呢,你早就分给我了啊!” 雪奴豪迈挥手,道:“这点子酒.....你这里的酒够不够,张大?家可够吃醉?我再让人回去搬几坛来!” 谭昭昭赶紧拉住她,道:“够了够了,你快坐下吧,在铺子里忙活回来,也不嫌累。” 雪奴坐了下来,同谭昭昭一并用着饭,不时关注着前厅的动静。 过了不多时,眉豆走进来,兴奋地道:“九娘,雪娘子,贵客要了笔墨,在前厅的墙壁上写字呢!” 谭昭昭同雪奴对视一眼,两人一并起?身,提着衫裙就往外跑去。 到了门?边,谭昭昭穿着丝履,扶着门?框往木屐里伸,抓着眉豆吩咐道:“你去拿些纸备着,快去快去!” 雪奴慌忙扶住摇摇晃晃的谭昭昭,哎哟一声,“你别?急呀,可别?摔着了!” 颠张醉素,比草书大?圣怀素还早成名?,能与之比肩的张旭醉酒狂草。 此等?的盛景,谭昭昭如何能错过,她顾不上雪奴,木屐哒哒哒,跑得飞快。 雪奴嘴上打趣着谭昭昭,提着裙摆,跑得比她还要快。 两人微微喘着气,来到前厅,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月光的清辉下,张旭头发散乱,半敞着衣襟,提着笔在砚台里蘸足了浓墨,潇洒地抬手,在白色墙壁上,游走如灵蛇。 墨汁溅在他的虬髯上,身上,他全然不顾,沉浸在了泼墨挥毫中。 张九龄见到谭昭昭她们来,同雪奴颔首见礼,牵住了她的手:“昭昭来了,正好瞧瞧,伯高的草书天下一绝。” 谭昭昭闻着张九龄呼吸间的酒意,他眼眶微红,看来也吃了不少酒。她并未多问?,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张旭的动作?。 雪白的墙壁上,映着黑色的字。 字像有了灵,如剑,如舞,如涓涓细流,又如疾风骤雨,在墙壁上活了过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谭昭昭嘴里喃喃念着墙壁上诗经中的句子,望着张旭消瘦的背影,癫狂中透出的悲凉,暗自叹息。 又是不如意的伤心人。 雪奴求到了张旭的字,彼此都是不拘泥的性情,干脆聚在一起?,饮酒跳舞到天明。 翌日一早,张旭同张九龄洗漱之后,用了一碗香喷喷的鱼片粥,驱散了些彻夜不眠的疲惫,一同前去尚书省看张榜。 第四十三章 时辰虽早, 尚书省的大门前?,已有三三两两的考生前来等候张榜。 春日清晨尚凉意阵阵,风阵阵吹拂, 张旭酒意未消,打了个呵欠,袖着手打了个寒噤。 张九龄负手肃立在旁,静静等待。 张说又打了个哈欠, 看他一眼,过了一阵, 再?看他一眼。 真是,明明一起饮酒到天明, 怎地他不?见疲惫, 照旧神色淡然。 张说嘀咕了句, 靠近了些, 小声?问道:“子寿兄, 你可忐忑?” 张九龄垂眸沉吟片刻,坦白地道:“有一丁点。” 张说微楞,呵呵笑了:“真好, 子寿兄亦同我一般了。” 张九龄失笑, 没有答话。 此时此刻, 如何会不?紧张。 张说自顾自笑完,眼睛一转, 凑上前?道:“子寿兄一旦高中,谭娘子定会替子寿兄张罗酒席,我当不?请自来。” 张九龄笑着颔首:“可。” 张说回?味着昨夜的酒菜, 布置舒适清雅的厅堂,早起香浓可口?的鱼片粥, 道:“谭娘子真是豪迈不?拘,真乃奇娘子也。子寿兄得妻如此,着实令人羡慕。” 张九龄脸上浮起了自得的笑,慎重其事地点头:“我亦这般以为。” 张说怔住,同他一起大笑,引得其他在小声?交谈的考生,一并好奇看了过来。 两?人且笑不?语,打趣闲谈,冲淡了等待的焦灼。 没多时,尚书省考功司的几个官员,手持榜单走过来,等候的考生们,顿时停止了说话,齐齐望向墙壁。 彻夜未眠,待张九龄他们离开?之后,谭昭昭打算先睡上一觉。 雪奴吃多了酒,玉面粉红,醉卧在塌上,闭上眼睛含糊道:“九娘,我走不?动啦,先让我歇一阵。呵,昨夜,真是太快活了,太快活了.....” 谭昭昭笑着拿了被褥,搭在她身?上,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