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女子称王,王冠难戴!
金城,新罗王宫。 大雪纷飞,更兼天色已晚,本来王宫之中应该也是熄灯灭火,早些等待黎明的来临,但此刻的御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好似白昼,因为它的主人此刻无心睡眠。 欢乐摇曳的灯火照耀着一位遗世而独立的玉人,乌黑如泉的长发在她雪白的指间扣绕,都快卷成了自然结。 明明双眸似水,却不甚清灵而带着深深的哀愁,若西子捧心,即使是蹙眉心痛,也依旧让人为她的温柔而怜惜,想要将心呵护。 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润,轻轻一捏便能拧出水来,但此刻却是愁云密布,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 一双朱唇,时而紧闭,时而长吁,好似有化不开的浓愁。 腰肢纤细,四肢纤长,芳泽无加,铅华不御。 ‘要想俏,一身孝’,更完美地是,她还穿着了一身素白的孝服。 她本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神情淡漠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但却愁苦不堪,嘘长叹短,好似跌落在凡尘中而迷失自我的精灵。 这般绰约多姿的女人,本应该是男人们争相疯狂收入囊中的艺术品,可是戴在她皓白螓首上散发璀璨金光的王冠,却让无数男人望而却步,可遇而不敢求。 因为她便是已故的真平王之女、曾经的善德公主、如今的圣祖皇姑、新罗的第一位女王——金德曼! “圣祖皇姑,金庾信真骨大人到了!” 一名侍女轻轻地推开房门,踏着碎步,匆匆而来。 “快请!” 金德曼闻声,黛眉一凝,若弱柳扶风一般飘摇而起,连忙步出帘外。 “微臣金庾信拜见圣祖皇姑!” 只见甲胄在身的金庾信出现在殿前,连披风上的雪花都来不及整理,便大步匆匆地奔入殿中,大声疾呼见礼。 “爱卿,远来辛苦,快快请起,来人呐,奉茶、赐座!” 金德曼激动地看着近身而来的金庾信,连忙吩咐道,有金庾信这员第一战将亲自到来,她的心里才能有主心骨。 “不知微臣此前给圣祖皇姑呈上的奏疏,圣祖皇姑可曾批阅?” 金庾信都还没来得及坐,更别说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调整调整呼吸,就急切地向金德曼请问道。 “爱卿之书大前日就到此,寡人前日便召集群臣商议,只是众议未定。” 金德曼缓压素手指着金庾信身前的茶碗,示意金庾信毋急,一手撑在案头搭在太阳穴上,长吁短叹道。 “一方是以上大等乙祭为首的主和派,而另一方则是以伊餐金龍树为首的主战派。 上大等乙祭言:‘大唐拥百万之众,兼宗主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且圣祖皇姑刚刚继位,国内人心未安,未有大势可以拒大唐者。 今大唐既灭高句丽,士气正旺,志得意满,势不可敌,我国若不让土,则必将步入高句丽后尘。 以愚之计,不如撤出高句丽,割汉阳之土而赂唐,结与国之欢心,得大唐之册封,而安民心,是为万安之策。’ 伊餐金龍树则言:‘中原王朝,历有兼并辽东之心,自汉武帝征伐辽东,立汉之四郡以来,每逢中原王朝强盛,则必然征伐辽东而分割郡县,前隋便是如此。 高句丽、百济与我国,皆处于汉四郡之地上,今高句丽已灭,独百济与我国尚存。 强唐如盛虎豹,今若割地退让,明日定然再食,若大唐日后再索取,圣祖皇姑又割何地以结大唐之欢心? 不能以全国之地,而受制于人,当寸土不让,与唐争锋!’” 乙祭,姓昔,是新罗三大真骨贵族之一,真平王时期的老臣,也作为国家的上大等(相当于集尚书令、中书令于一身的宰相),从国家安定角度、为君王本身角度考虑不无道理。 金德曼登基才一年多,两年不到,本身又是女人,而非男性,有着先天上的欠缺,根基未稳,人心未服。 有了大唐的册封,金德曼这个王位才算真正的名正言顺。 伊餐金龍树,是如今的新罗禁军统领,其妻天明夫人更是圣祖皇姑的亲妹妹,在军队中的地位仅次于自己。 金龍树的话也在理,如果大唐贪得无厌,得到汉阳以南的高句丽之地后又向他们所要其他的土地,那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到头来,与大唐势必还有一战要打! “两位大人,具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圣祖皇姑,意与何同?” 金庾信听得金德曼转述的这两番话点头许许,更直追问道。 “诸位爱卿,或战或退,七嘴八舌,相庭抗礼,寡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金德曼很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愁苦着玉容,难为的轻语。 正是因为自己千思万想也解不开这道难题,才十万火急地从前线把金庾信这员大将召回来。 昔乙祭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大唐的支持,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援助来帮助她稳定国内的民心,让民心归附,认可她一介女子来当大王。 如果不是她迫切渴求百姓的拥戴,她也不会在三年丧期未满就派遣金庾信去攻打高句丽,她希望通过战胜高句丽,来让国内的臣民认可自己的能力,而忽略自己的性别。 但金龍树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还占着汉四郡的乐浪郡呢,若是大唐贪得无厌,日后再向自己索取更多的土地,自己又该如何? 是委曲求全,给大唐土地? 还是强势拒绝,与大唐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