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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从周用脚后跟把房间门关上,坐在床沿边:“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哎哟,看来你也相亲了?”电话那头吃饭的动静小了,许从周隐隐约约听见了冰箱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易拉罐的拉环被拉开:“说说呗,看是你遇见的奇葩多还是我遇见的多。” “连面都没见,这种话里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律师医生教师和公务员。”许从周没看见人,但脑海里所有人都长着一张铁饭碗的脸:“你的呢?” “我妈就喜欢学艺术的姑娘,虽然一个姑娘都没有收获到,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知道了原来艺术还分这么多个种类。”他喝了口啤酒,笑了笑:“要不你什么时候回来见见我妈?嗯?” 欲情故纵所以叫人念念不忘。 苹果从开始打电话之后就没有再动过,牙印附近的果肉泛黄了。 一时间心头悸动,窗外响起了烟花的声音,火光亮在天际,是比洵川霓虹灯还绚丽的存在。 心跳加快的原因有些不明确,不知道是被烟花炸裂的声音吓到了,还是电话那头的不正经的玩笑话。 烟花绽放的声音取代了电话两端暂时的沉默。 直到那阵热闹平息,电话那头传来的段弋的声音:“黑狗这两天赢了不少,说要请你吃饭,等你回来我还打算沾你的光宰他一顿。” 许从周问起他赖账的事情,他也没有否认,又辩解:“一开始黑狗抓牌就多抓了一张,不算数。” 她笑了笑。 声音很轻,不确定是否传到了他耳朵里。 那头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他拿着开了听的啤酒回房间,脚步声不小,他声音也不小:“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许从周还没订机票:“应该还要几天。” 那头说了一声“好吧”,尾音拉的有点长。 许从周家老街的房子是二层楼,楼下的一棵树长势特别好,如今光秃秃的枝干已经贴到了许从周的房间窗外。 在夜风里摇晃,清海的冬天让它承载不了雪。 所以秋天会落叶的树,一到冬天显得太孤单伶仃。 “怎么?”许从周想问是想她了嘛,可话音到嘴边又变了:“想睡我了?” - 他想。 然后,没有然后了。 临挂电话前,是他说,周周,等你回来。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名字的叠词。 明天是年初五,要迎财神,得去庙里烧香。 段弋前一天就接到了陈女士的指示,他本来是不情愿的。陈女士吃着葡萄,看他的眼神愈加的不友好:“钱也不要你赚,对象工作什么都没有,你再不做点事情,除了花钱、你有什么用?” 自从市区禁止放烟花后,再也不是强制的一年一度炮兵先遣连体验卡。 哪怕天没亮就出发,还是堵在了环北的高架桥上。 到城北的普济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寺庙里人头攒动,香烟缭绕。寺庙里的植物大多都和佛教有关,菩提树、高榕,还有些没介绍的,段弋也不认识。 每颗树上都挂着牌子,他老娘也着急去烧香,绕去了传说中走了就会步步高升的‘步步高升桥’。下了桥,他老娘抚摸上一棵菩提树,他眼尖,看清了有些模糊的牌子上写的字。 ——“段茂德、陈雅萍、段弋一家认养。” 脑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瞧清楚了他妈一脸慈母的温柔,他的认知被□□裸的显示打败了。 “你和我爸怎么这么能?居然认养了一棵树?”段弋震惊,又问:“申请的?还是花了钱的?” 陈雅萍抚了抚树干,还有一些打理工作准备烧完香再来叫工作人员进行:“花了钱申请的。” “多少钱?” 陈雅萍张开两只手的手掌。 段弋:“百还是千?” 陈雅萍嗤声:“万。” “靠。”段弋指着面前这棵树:“真的假的?” 刚想继续说,他就被陈雅萍因为说脏话瞪了一眼,看着自己儿子没见识的样子,她又说:“一年。” “靠!”他又骂了一句,三观正在崩坏,但细想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就这树,十万块一年?这树苗扔在花鸟鱼市场超过十五块都能举报是黑店了。” “这是认养,寺庙里的能一样嘛。这是保佑我们家的。”陈雅萍懒得理他,但也不忘纠正自己儿子:“还有,再说脏话我打你嘴巴了。哪里学来的,不干不净。” “认养?”段弋呵了一声,在心里给这庙敲上‘坑害四十多岁只有钱没脑子妇女的无良黑店’的章:“那我是喊它哥哥还是弟弟还是姐姐妹妹?” 听出儿子又在油腔滑调,陈雅萍气着他没对象没工作,今天早上出门又磨磨唧唧。 “叫祖宗,你最好再磕两个头。” 段弋:“……” 大雄宝殿里拥挤的连腰都弯不下去,陈女士知道他不肯挤进去,扔他一个人站在菩提树。 他倚着桥头的矮墩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不远处的小殿没有什么人,一个和尚模样的人坐在里面,没有牌子知道他是干什么,唯一支楞出来的是两个二维码。 “支付宝付款”“微信付款”。 走过去,瞄了一眼。 不过是写名字给钱能受到保佑。他想到了那棵坑了他家钱的‘天价树’,来了玩心,问起‘起步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