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床尾铺着碎花毯子，旁边放着一只木框，用米色帆布包着，里面放的全是香菇的玩具。旁边是顾一民做的小木马、小椅子小书桌，那个角落都是香菇的天地。 顾东将香菇放在小凳子上，一手扶着，这小子看着呆呆的，可特别爱干净，出去一天的衣服要是回来睡午觉必须先脱了外衣换了睡衣才能上床的，以前放在床上，也不会不高兴说不要，就是一直扭着小身子，要不然巴巴的看着你，再困都能撑着不睡。 香菇穿着他的软软卡通拖鞋，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两条小腿规规矩矩的摆放好。顾东给脱了外套，换了个白色背心，扒裤子的时候，香菇有些呆，等脱完了小手才搭在自己卡通小鸡内裤前面。顾东见状笑了下，一把抱着香菇到了大床上，给套了睡裤。 “今天我们讲点什么故事呢？”顾东拿着卡通书故事书。 香菇睡在爸爸的大床上心情有些好，嘴巴微微抿着露出一个特别淡的笑意，蓬松的薄被只露出个脑袋，眼睛亮亮的看着爸爸。 顾东摸了下儿子头发，有些长了，睡醒剪一下好了。一边低声讲着故事，没一会香菇慢慢睡着了，可小手还紧紧的攥着顾东的衣角。 香菇从小就粘他顾东知道。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喜欢他抱着，睡着了才能放到床上，要是爸妈抱，时间久了香菇会哭的，那种软软小嗓子抽抽搭搭的哭法，像才出生没有安全感的小猫一样。跟冬菇不一样，冬菇聪明每次可怜叽叽的含着泪泡泡总会是可爱又可怜，提什么要求都会心软答应的，但香菇哭只让人可怜心疼了。 面对这样的香菇，顾东就不想去继续上学或者上班了，他不想错过香菇成长。于是弄了这间院子，院子客房不多，他忙的过来也有空闲时间陪香菇，就这样每次出门采买，香菇就会坐在小凳子上呆呆的望着门口看，等他回来。 顾东哄睡儿子，抱着儿子小身子，转移到了儿童床上。 跟冬菇不同，冬菇胳膊小身子小腿都是肉呼呼的，连带着脸蛋都是肥嘟嘟的双下巴。香菇要轻很多，瘦瘦小小的，怎么吃都不长肉。 顾东望着儿子熟睡的脸，今天他想太多次冬菇了。 五月一啊，冬菇今天四岁了，也不知道长高长胖了没有。 午觉过后两点了。 香菇坐在床上自己穿小衣服，袜子七扭八扭往自己脚上套，穿的慢但是很认真，见自己白嫩嫩的脚趾漏在外面，想了下又退出去重新穿，小手摸着袜子一点点的往脚丫子上扒，眉头微微皱着，抿着唇，小脸都是严肃认真。 顾东进来就看到儿子又跟袜子较真了，笑了下过去，握着香菇的手一起套好了袜子。 “叭叭，棒。”香菇晃了下脚丫子看向顾东的眼睛都是亮亮的。 顾东戳了下儿子脚丫子，“香菇也很棒，会自己穿袜子了。”又给儿子换了裤子衣服穿上了虎头布鞋，这鞋是他妈做的，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鞋头的老虎特别可爱，一点都没有老虎的凶猛。 香菇一见就喜欢，穿着虎头鞋子走来走去，再慢吞吞的看看自己脚。 这孩子情绪淡，喜好什么的隐藏的深，只能慢慢细心留意发现了。 外面太阳正好，顾东搬着香菇的小椅子到了皂荚架子下，香菇说话不利索但走路很稳，可能也是因为慢，很少摔跤的。这会穿着虎头鞋子慢吞吞的跟在顾东屁股后面，顾东将椅子放好，跟香菇说：“香菇坐这里，乖乖坐好，你头发长了，爸爸给你剪一下。” 香菇点着脑袋，认认真真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搭在膝上，虎头鞋并拢，眼巴巴的望着顾东。 顾东知道这是香菇问他这样好不好，摸了下儿子脑袋，夸道：“香菇真乖。” 香菇嘴巴便抿起来露出个浅浅的笑，看起来乖巧又软萌。 顾东拿了东西放在石桌上，用剪发的专用布兜兜替香菇围好，喷壶将香菇头发打湿，剪刀咔咔的，香菇黑色的头发簌簌往下掉，香菇发质偏硬，头发又长得快，一头发浓密又黑，这点跟冬菇倒是很像，不过冬菇发质软一些，这俩兄弟像是颠倒过来。 冬菇看着软萌，其实聪明脾气也小霸道。香菇模样偏冷英俊些，但其实最软包子了。 此刻香菇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动不动，等顾东说好了，这才抬起眼望着天，又看不到自己发型，小手就拉了拉顾东的裤子，顾东笑着将镜子递过去。 都是一样臭美的。 香菇握着镜子仔仔细细看的很认真，等顾东收拾好东西扫了地上的头发，香菇才放下镜子，吧嗒吧嗒的跟在顾东屁股后面，软软的说：“叭叭好。” “是香菇好看。”顾东揉了把儿子新发型。 短短的带着俏皮，没有刘海，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香菇五官本来就立体漂亮，这样一来就更英俊好看了。 香菇听到爸爸的夸赞，小手抓着顾东的手，露出个浅浅的笑来，跟着爸爸身边，脚上的虎头鞋子都晃的更可爱了，可见香菇心情很好。 五月份草莓樱桃都下来能吃了。 顾东早上才买的，刚从地上摘的，很新鲜，这会洗干净放在石桌上。香菇坐在小木马上，手里捏了颗鲜红的大草莓，认真小心的啃了口，可能甜，嘴角微微的上弯了下，举着草莓够着胳膊向顾东嘴边。 “叭叭，欠啊！” 顾东凑在儿子手边顺着咬了小口草莓，点着头，“真的甜，香菇选的就是好吃。” 香菇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收回了胳膊，低头小口小口啃着草莓，虎头布鞋掂着脚，小木马微微晃动。 堂屋里王萍和顾一民也睡醒了，洗了把脸，顾一民去厨房搬早上准备好的菜筐，顾东将洗干净晾好的竹签拿了过来，父子二人坐下，顾东说：“早上新买的，特别甜，爸妈你们尝尝。” “看香菇吃的仔细就知道好吃了。”王萍擦着手里的水说，顺势坐在石凳上，麻利的开始串菜。 顾东戴着手套帮忙串腌肉，母子俩常做这个，不到一个小时串好了晚上出摊要用的，顾一民拿着大保鲜盒，底下铺着一层冰袋，将荤素串串分开两个盒子一一码好，顾东帮忙将两大盒子放到厨房里。大锅里熬得浓稠的汤底已经好了，香辣的刺鼻，这是浓缩的，将汤底灌到壶里，拧紧瓶盖。 这个功夫王萍已经做好秘制料碗了，有蒜泥水、芝麻酱，还有哥俩串串的招牌底料。这些都是后来王萍自己根据顾客反馈慢慢调出来的。 一切准备好已经五点了。 顾东帮忙将盒子煤炉拎到电动三轮车上，相比以前最初的简陋版，现在这辆车经过层层改进已经豪华许多，头顶有棚，一侧开着窗口，红色的小车车身喷着哥俩串串的招牌，一次性碗筷料汁都放好了。 “陈婶请假东东你一人忙的过来？小心看好香菇，现在这边游客多，就怕一些拐子浑水摸鱼的。”王萍说到最后不放心了，“不然让你爸留下来。” “妈，晚餐我都准备好了不麻烦的，香菇乖跟着我后面，我会注意的。”顾东看时间不早了，这边去大学城半个小时，连带着摆摊算一算也就六点多了，去的晚了好地方就要被占了。于是说：“陆羽昨天打过电话说今天过来玩，估计一会就到了，正好能搭把手，你别担心了，跟我爸路上骑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王萍见香菇戳在儿子旁边，小手揪着儿子裤子，不由笑了下，知道香菇粘儿子，于是也不说了，跟着老顾上了车一溜而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夕阳西下余辉洒满了石板上，显得几分安静美好。 顾东将院门松松开了半扇，王家四口去游乐场玩了，现在人没在，回头看到黑板上粉笔留言说晚上还回来吃饭，心里盘算着再加两道菜。 香菇安安静静的慢吞吞跟着爸爸屁股后面，他走的稳，脚下的虎头布鞋耳朵上还有两颗小的金色铃铛，一走路叮叮当当的响，要是心情好了，铃铛就欢乐许多。 此刻叮叮当当的当着顾东的小尾巴，迈着小步子垮了门槛到了厨房。 顾东嫌里面油烟重，将帘子卷起，抱着香菇到了门口小椅子坐着，塞给香菇一小碗洗干净的红樱桃，说：“香菇要吐核，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六颗樱桃，爸爸一会要检查有没有六颗核。” 香菇只有两岁不会算数，但顾东对香菇很放心，这孩子反应慢了些，可特别乖很能记住事。以前吃樱桃顾东将专门教香菇吐核，后来从来没吞过，不过顾东不放心每次都会嘱咐。 “叭叭。”香菇点了下脑袋，小手捏了颗红彤彤的樱桃递到顾东嘴边。 顾东吃进去吐出核放到旁边小碗里，说：“香菇吃了，核也要放到碗里，跟爸爸一样。” 香菇眼神很亮的点着头，顾东摸了把儿子脑袋说了句乖，就去厨房做饭了。从门口看去，香菇就乖乖的捏着一颗樱桃小口啃，跟个小松鼠一样萌萌的吃的仔细，然后用白嫩的手掌接着吐出来的核，乖乖放到放核的碗里。 一颗樱桃能吃好久。 顾东便放心了，着手准备晚上吃的。天气热怕大家没什么胃口，打算清炒两个蔬菜，还有早上新进的大虾螃蟹做一个醉虾蟹煲，还有道清蒸鲈鱼，香菇也能吃。主食本想定喝粥，怕王家四人玩一天吃这个可能会不顶饱，干脆蒸了一锅糙米梗饭。 蔬菜是当地地里买的新鲜的，洗好切好配菜准备好，等王家人再炒也不着急，醉虾蟹煲这个要入味，则是提早用砂锅文火慢炖，鲈鱼塞了姜丝蒜头料酒先腌着去味。 做饭时间久了，这些事情对顾东来说手到擒来，很快就捋清弄好。 他刚洗了手，就听到门口说话笑声，揭了帘子一看，果然陆羽和裴林过来了。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陆羽坐在石凳上跟香菇玩去了，耍赖的跟顾东说：“顾老板，客人进来了，你家樱桃都藏着给香菇吃啦？不给上樱桃，我就要吃香菇手里的了。” 香菇吃到最后一颗了，听陆羽说完话两秒后，慢吞吞的望着手里的樱桃，眼睛看了下顾东，又看了下对面的陆羽，最后小心翼翼的像是送上什么珍宝似得递给陆羽。 陆羽夸张的双手接过樱桃，一手捏着樱桃梗，一手捂着心口跟裴林说：“哇！我要移情别恋了，别拦着我，我要追小香菇了。” 裴林顺口咬过陆羽手上那颗樱桃，三下两下嚼进肚子里，将核吐出面无表情递给陆羽。 “现在移一个我看看？” 陆羽气得要锤死裴林了，被裴林抱了下，凑在耳边说了什么话，一会又乖乖的坐会石凳上了。 顾东早知道这两人相处模式，没去管，将洗好的草莓樱桃端出来，开了院子灯。三人闲聊说了会话，陆羽便说先上楼换衣服放了行李一会下来帮忙，两人打算在这儿多住两晚的。 知道陆羽和裴林的关系还是一年前。因为香菇，他还是去了陆羽医院生产。过去三年里，陆羽帮他很多，香菇的检查一切都好，顾东开没开口，陆羽先拿着香菇体检报告咨询他大伯了，平时香菇有个头疼闹热的，陆羽会开车直接过来，流感季节什么的也会给送一些婴幼儿防御药，林林总总的，顾东这边院子刚修好，陆羽捧场的先订了主屋二楼的房说给他留着，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顾东知道陆羽口中有个小狼狗男朋友，以前没事的时候整天吐槽，说年纪小的靠不住，特别凶狠，但是一接对方电话又软巴巴的撒娇，但从来没见过这位小狼狗。 陆羽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老牛啃了小鲜肉。 还是有一次顾东带着香菇去做体检，陆羽办公室护士也没在，他推开门就看到裴林和陆羽在办公室里—— 反正那次特别尴尬。顾东很诧异，同样惊讶错愕的还有裴林。 三年前顾东突然从学校搬走，只留下一封感谢信，后来再也没联系过，裴林也没想到会再次遇到顾东。虽然这次见面时间有些尴尬，但穿好衣服过后还是高兴为主的。 裴林知道顾东有了孩子，但并没有看到女朋友或者老婆，三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裴林想不通顾东怎么会突然有了孩子突然从学校离开。 但顾东不说，裴林也没多问，倒是旁边的陆羽知道顾东就是裴林曾经喜欢过的男同学后，整个人都跟泡进柠檬里一样，酸不溜秋的但他跟顾东是好友，知道顾东性格，也无法做出无理取闹。 可最后还是被裴林压着狠狠的收拾了顿，陆羽反倒放心了心满意足。 = = 陆羽换了身棉质的宽松t恤和长裤，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进了厨房，被裴林塞了一颗草莓，哄着看香菇去了，实际上是陆羽和香菇一起玩了。别看陆羽三十三了，可心态还跟小孩一样，追最新的动漫，买最潮的周边，玩最年轻的小狼狗——裴林。 此刻香菇坐在小木马上，陆羽就跟着商量说：“香菇，你的木马我坐一下好不好？” 香菇想了一秒，小手指着自己又指了下屁股下的木马，认真说：“小小。”意思木马太小陆羽坐不下的。 陆羽笑着揉了把香菇脑袋，“真聪明，那我不坐了，陪着香菇玩。”说着从口袋摸出他最新的手办递给香菇。 这是个q版的小孩，肩膀上还爬了只可爱的卡通青蛙。 香菇一看到眼睛都亮了下，但没有伸手接，望着厨房，小嗓子喊着：“叭叭，蛙蛙呀！” “叔叔送香菇的，问过爸爸了。”陆羽说谎不打草稿，将手办塞给香菇手里。 香菇攥着玩偶，用指头戳了下肩膀上那只卡通青蛙，嘴巴抿着一个浅浅的笑，从木马下来，举着玩偶哒哒哒的到了厨房门口，没敢进去。 顾东说过厨房里做饭的时候，香菇不能进来的。香菇记性好，就拿着手办眼睛亮晶晶的守在门口。 “叭叭，蛙蛙呀！”香菇够着小胳膊举得高高的给爸爸看。 顾东看了眼，手上有油烟没摸香菇，笑着说：“真好看，是不是叔叔送的？” 香菇点着脑袋，爱惜的摸着青蛙。 “那香菇要跟叔叔说谢谢，香菇说了没有？” 香菇摇头，看了眼爸爸，握着手办又哒哒哒的跑到陆羽旁边，小脸严肃又认真的说：“蟹蟹苏苏，蛙蛙呀！” 陆羽就喜欢看香菇一本正经的吐字不清说话，尤其带着这么一张脸俊俏中带点冷，真是越看越像一个人，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像是，算了不想了，香菇真是软。 正说话王家四口回来了，顾东菜也炒好了，裴林帮忙分了菜端到石桌上。 王家与顾东三人是同样菜色但分着两碟子吃的。 “诶哟，游乐场真是好玩，不比去的国外的差，不过就是人老多了哟。”王太太洗过手脸，接了丈夫递过来的绿豆汤，喝了一口，下午晒得干巴巴的一下子补充了水分，笑呵呵的跟顾东说：“老板的手艺真是好啦，就是绿豆汤跟我们平时喝的也不一样。” 顾东给儿子挑着鱼刺，将练习筷递给香菇，“慢慢吃。”这才跟王太太说：“加了一些金银花和薄荷。” 香菇点着小脑袋，自己握着筷子吃着小碗里的饭。虽然用的不熟练，但是吃饭样子是没得挑的，王太太见了，再看对面自己那对儿女，吃饭规矩样子礼仪还比不过两岁的娃娃哟。 “慢点吃。”王太太看着女儿说：“你看看香菇，吃的慢条斯理的。” 王家女儿窘迫了下，从小跟别人家的孩子比，这就算了，今天竟然拿两岁孩子跟她比！不由扭头看了下旁边的香菇小朋友，对方握着练习筷，认认真真的一口菜一口饭，嘴巴嚼着，规规矩矩的确实比她吃饭的样子好看。 不由囧了下，找借口说：“小老板做的饭太好吃了嘛！”抬头一看，桌上三双筷子唰唰唰的飞舞，趁她说话间，爸妈和小弟已经吃的喷香，比她刚才吃饭的样子好不了多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