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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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立刻应我这话茬,张代很快让我再一次震惊,他拽着我径直朝房间那边走去,他又是用钥匙将我房门打开了! 没有给时间让我再发问,他轻车熟路开灯,然后就像发神经似半团着我的身体靠到床沿上,他再用力一推,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张代就将他的外套脱下丢在我身旁,朝着我身上扑了过来,将我整个人滴水不漏般团在身下。 在冷冽的冬天里,被他这么扑抱着,我非但没有觉得热,反而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寒意不断朝我侵蚀着,我拼命用手推搡着张代:“你到底要做什么?!” 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量,将我乱动的手压住,张代缓缓伸出手来,覆在我的脸上来回抚动游走一圈,他眼睛半眯瞥着我,语气低沉暧.昧十足:“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见你这么为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痛哭流涕寂寞难耐,我就做做好心,安慰安慰你。” 我怒极反笑,讥嘲连连:“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自己的发.情,说得那么高尚,我要不要打个牌匾送给你,歌颂歌颂你的这番高风亮节!” 似乎并未介意我这番戳骨的奚落,张代脸上的蛊惑渐浓,他的手慢腾腾游弋到我的耳垂处,他用手反复弹弄几下:“我想你该醒醒了。即使你陪着郑世明跋涉到机场,将他的女儿送走,他仍然没把你当一回事。他需要一个蠢货女人给他的女儿当后妈时,你入不了他的眼,现在他恢复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你再上赶着,也换不来你想要的东西,你的美梦,该醒醒了。郑世明他充其量对你只能算是淡淡的喜欢,你该接受现实的。” 他是不是有病!我还没跟他离婚那阵,我跟郑世明之间丁点大的事都没有,他还能用这个反反复复各种猜忌我,现在离婚都已经一年多,他还能自以为是的用这个来瞎哔哔。 他这分明是没事找抽用这个作为狩猎我的借口,又能以此来模糊他不要脸对着我发.情的行径,让自己所有对我的打扰对我的上下其手,都显得分外的高尚! 一个人,怎么能渣到这种地步!我自然不能让他将所有的彩头都讨了去。 再次用力地推他,我冷笑:“我不知道你怎么在机场看到我,反正机场不是我开的,你就算是去那里打滚,也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张代我告诉你,我跟你已经离婚了,你就算打着再亮晃的旗子跑到我家里来占我便宜,都无法改变你对我实施性.骚扰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你识趣的话最好现在就从我的身上滚下去,这笔账我们还可以算得清楚,要不然….” 手突兀覆上来,张代重重地捂住了我的嘴巴,他另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竖起中指,贴在他的唇中间,他心不在焉般:“停,我不喜欢听那些没有实质性意义又不会成为现实的威胁话,我只会觉得可笑。” 嘴巴被这么捂住,我只能透过鼻孔出气,再看张代这一脸装逼的模样,我的恨意越浓,我越想从他这番禁锢里面脱身出来直接干死他,可我不管是怎么挣扎,那点力气对他而言完全是杯水车薪,我仍然被囚禁在他的强力里面无法自拔,甚至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只能用仇视的目光瞪视着他,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慨和厌恶。 盯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一阵,张代眼眸里面的烟雾散去不少,转而被那种浓得像是化不开的阴霾所覆盖,他的嘴角咧了咧,他轻笑:“你这是将你对郑世明的恨意,加诸在我的身上么?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做做好心给你分析分析。郑世明他跟我不一样,他比我更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子,现在他前妻把他的女儿带走了,他后面就算是要找个女人与他凑合过下辈子,他怎么着也会找一个可以给他生孩子的。你要一意孤行奔赴他,就算你后面真的把他拿下来,那你面对着的只有无穷无尽给他生孩子的压力,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是将自己彻彻底底作践成一个生育机器。但你唐二是个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后面留不留得住他,都还是个未知数。由此可见,你在与他这场感情博弈里,从一开始你就是输家。你不要脸的下场,是自取其辱。” 像是忽而有一场大雨淋漓而至,不断地瓢泼冲刷着,我的脑海中徒然弥散出一串字来。 你能不能怀上孩子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又何必用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博取关注。我要照顾奶奶,没空配合你这么幼稚的把戏。 这个,是我在那个让我风声鹤唳也绝望不已的夜晚朝着张代发去求救的信息,在时过境迁后收到他的回复。 这一年我的工资虽谈不上有多水涨船高但至少生活无忧,市面上苹果手机三星手机等等一众心潮的手机越发火热,可我却将曾经收过他这条信息的手机好生爱护着,用到至今。 我以最大的努力保全了这条信息,就是想用此来铭记着,在那个几乎是将我拆皮剥骨重塑了一番的时刻,那个我丧失掉我好不容易怀上的那个孩子的时刻,张代是怎么让我将他人性中的卑劣领略了个遍,也让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清楚看剔透,在他的心里面,我唐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又占据着什么样的份量。 我其实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来接纳他对我的所有轻视,我其实也清楚知道他尽管嘴上说一套,可在他的内心里面却仍然对我不易怀孕这事耿耿于怀,他依然觉得我不易怀上孩子,是我生命里面不容忽视的缺陷,我该以此为耻,我该以此对自己大打折扣,我该有自知之明自我量力,我该因此而不能像别的女人那般,可以心无旁骛奔赴我想奔赴的东西。 而这样想来,他张代在与我婚姻并未结束的期间搞大吴邵燕的肚子,却对我毫无悔意,这也就解释得通了。毕竟是我唐二有缺陷,我在他看来生不了孩子,他找别人也实属无奈,呵呵哒! 是悲愤也好,是怨恨也罢,反正我内心所有能被掀起的惊涛骇浪,在这一刻像是全然复苏了一般,我枯萎腐化的心,似乎在这一刻也能朝着他释放毒气,有热意不断地朝我的大脑上冲撞着,找不到出口后停留在我的鼻翼和眼眶处,逼得它们发红发酸,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甩就将张代捂在我嘴巴上的手彻底甩开,我死死盯着他:“论不要脸的程度,我又怎么能比得上你。这个我真没法赢你,我甘拜下风。而现在,你要是还顾及自己的脸皮,让它不至于掉得分毫不剩,你就不要再为你的发.情瞎找借口,赶紧麻溜从我的身上滚下去,被你这样压着,我感到恶心!” 张代的眼睛里,雾霾演绎成暴戾,他也将目光凝聚勾住我的视线一阵,他忽然咧开嘴嘲讽地笑:“不敢当,我怎么能就此抢掉你的风头。我再厉害,我也是拍马都追不上你的步伐。至少我在与你婚姻的续存期间,我知道什么叫做对家庭对婚姻的责任感,我不会像你一样,能心安理得接受郑世明送给你昂贵的礼物,又能跟他出去酒店开房,一个晚上用掉了三个安全套,回头却风淡云轻若无其事。你是不是觉得,你被他上过,爽完洗洗就干净了,我就怎么的都发现不了了是吧?!老子踏马的不是一个傻子,不是一个可以被你唐二玩弄在鼓掌之上的傻子!你口口声声说我这里脏那里脏,你这样昧着良心颠倒是非黑白还心安理得,你的心真是大得要赶超宇宙,我只能自叹不如心悦诚服!” 停了停,张代压在我身上的力道突兀放松,他从我的身体弹起来,颇是嫌弃将我往里推了推:“你别以为我真的还想上你,对着你这种婚内出轨当了婊.子还要装出一副干净白莲花的女人,我能不能硬起来这都是个未知数。我再不济,还不至于去捡郑世明玩腻的玩意来解馋!就算你现在主动把自己剥光,叉开大腿求我上你,我都未必有兴趣!” 像是有人往我的大脑里面硬生生地塞了个点燃的炸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引线已经烧得一干二净,那些爆破带来的巨响,从里到外差点将我的脑壳炸裂。 即使我早已经从汪晓东那里听到过太多难听到让我无地自容的侮辱的屁话,可此刻从张代的嘴里面冒出来的这些尖酸刻薄,仍然就像是针刺,扎得我浑身疼痛到不能自已。 直接蹦坐起来,我将被他这些话冲破得有些涣散的目光收敛起来,死死盯着他:“你血口喷人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颠倒是非黑白的坏习惯,改了你就会死对吗?这些年我见过不要脸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随口编个故事,再往我的身上扣一口黑锅,能给你带来快感是不是!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技重施重蹈覆辙!” 脸色不变,凛然扫我一眼,张代的嘴角浮起半盏嘲弄:“你无力辩驳,却还要拼死狡辩为自己洗白的模样,真是让我倒进了胃口!” ☆、第180章 虽然你仍然披着她留下的皮囊,但你却不是她 被气到极点,我反而瞬间通透,这个人渣碎碎,在这一刻不遗余力出言不逊恶意中伤我,不过是因为他在与我婚姻里做贼心虚,他怕在这一场争吵博弈中他会落于下风,会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所谓狗屁般高高在上的人格拉低蒙尘,所以他不得已编出一个我唐二婚内出.轨的罪名来,来成全他的心安理得,让他显得问心无愧! 他还真是能,真真正正做了婊.子,却还要用含血喷人的指责我来为他树一墙牌坊! 原本我不愿再提起吴邵燕那个贱人,可我在此刻觉得我再不提,眼前这个渣渣碎,他可能真的以为我唐二就是个莲蓉包,让他怎么捏就怎么捏!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拳头捏起一半:“我需要不需要洗白我自己,你心里面清楚亮堂得很。张代你别以为你给我乱扣些帽子,就能掩盖和抹杀掉,你在我和你的婚姻还没结束的时段里,搞大吴邵燕肚子这个事实。” 张代的眉头顷刻蹙起来:“你瞎说什么?” 我勾起唇,我不知道我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他,总之我嘲弄地轻笑:“我有没有瞎说,你我心知肚明。我首先声明,我再与你掰扯这些,并非是因为我还不放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个****。” 换了一口气,我继续笑:“你去云南出差那次,我打电话给你你气喘吁吁的,你当时说你在跑步,事实上你在吴邵燕的身上挥汗如雨驰骋得很累吧。那天晚上我们从鲸山出来,你说你有客户要陪彻夜未归,你那晚也干了吴邵燕吧。我们离婚前你对我的那些冷落也好,你每每拖到凌晨两三点再回来,都是去陪吴邵燕了吧。你买了个卡地亚的玫瑰耳环,说是送给夏莱做生日礼物,其实那耳环却是戴在了吴邵燕的耳朵上,你在芙蓉小区那个物业,离婚前你打死不愿意给我的那个物业,是被你用来金屋藏妖,养着吴邵燕那个妖孽吧。你还像个二十四孝好男人,左手一袋纸巾右手一堆牙膏牙刷的给吴邵燕买生活用品,我没冤枉你吧。在吴邵燕挺着个大肚子跑到我家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我用雨水招待了她一番之后,你还陪她去做了产检!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说,是我不屑与你这种婚内出.轨还自认为有理的人渣哔哔这些,会浪费我的力气和口水!” 乌云密布,阴黑吞噬了张代的脸,他的嘴角抽搐着,他猛的从床沿挪身过来,用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他强制性地将我的脸掰着仰起来,他再将他的视线往下一俯,与我的目光触碰到一起,他冷声喝:“你编,你继续编,你编得再像真的,也无法抹杀你和郑世明不清不楚的事实!” 为了将他一刻所有丑陋的表情铭记在心,我将眼睛瞪大了些,枉顾他捏着我下巴拿给我的疼痛,我轻笑:“我到底有没有编,你比我还清楚。当然我说的这些,最强而有力的佐证就是,吴邵燕的肚子确实隆了起来,她踩上门来朝我示威,甩给我一堆的b超检查单,那些检查费用全是你张代出的,就连她建卡的产检本本上,在孩子父亲那一栏,有你张代的亲笔签名。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吴邵燕到底是被谁搞大了肚子,你不过是怜悯她孤身一人,才不仅仅给她送礼物,给她买生活用品,偷偷瞒着我把自己的物业给她住,陪她去做产检,又怕她的孩子一出生没爸爸很可怜,你顺带帮忙喜当爸。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回头还真的要写个诗来歌颂你的高尚品德!来歌颂你张代放着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顾,反而到别的女人面前去大献殷勤,当活雷锋!” 张代的脸一阵铁青,捏在我下巴的力道倒是缓了缓:“你到底是妄想症发作,还是为了朝我的身上泼脏水,啥罪名都能给我捏造出来?!我跟邵燕之间,光明磊落!至于你说什么她踩上门去向你耀武扬威,可我知道的版本是,她觉得她听信了张妈的话,误以为你把奶奶推下楼,她心里过意不去,她上门去道歉。我宁愿相信邵燕所说的句句属实,也不愿意相信你这张破嘴的胡编乱造!” 他这个反应能力,我简直要给他满分。 即使我没有镜子在前,我也能想象到我的眼眸里到底含蕴着多少的憎恨,我就这样顺着张代的捏抓,咬住他的目光不放,说:“你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看着可笑至极。” 手重重一甩,松开我的下巴,张代粗暴将我往前一推,他恶狠狠瞪我一眼:“心虚的那个人,是你吧。你说得再圆,也无法改变你跟郑世明乱搞,背叛我的事实!” 够了,这一切真的是够了!我不能让他用一通胡编乱造对我的人格妄加抹黑和践踏!我吞咽不下这些无中生有的污蔑! 我用眼光淬了他一眼,掷地有声:“贱男!你做过什么好事我说了你也是否认,那我懒得再跟你掰扯跟你计较,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计较无益。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清楚了,我不管你到底历经了什么的心理历程,又是怎么绞尽脑汁给我罗织出来这些罪名,但我我从头到尾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接受过郑世明什么贵重的馈赠,我更没有像你满嘴喷粪那样,跟郑世明出去开房还用掉什么三个安全套!即使我对你这样的人渣碎碎失望透顶,但不代表我在跟你婚姻的续存期间,会用不忠来反击你发神经似的对我所有的冷落。什么叫羞什么叫耻我知道!我虽然说不上是顶天立地,可我磊落坦荡,我做过的事我敢认,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也别啥锅都丢给我!” 真是让我恶心到了极点,明明自己没理,张代却将自欺欺人演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循着我的话茬冷冷一笑:“呵呵,你没有接受过?你别当我傻,那晚你让我到你的衣兜里面掏谢云给我的借条,我在你的衣兜里面摸到郑世明送给你的钻石手链和卡片,他说感谢你陪他度过好几个寂寞的夜晚。他就当你是一个高级鸡而已,你却把他送的东西巴心巴肝的揣在身边。你婚内偷吃就算了,但你偷吃就偷吃,我能不能拜托你稍微长点心,把嘴巴擦干净点?” 思潮飞逝往回滚动,我大脑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张代此刻说的那个夜晚,他回来的分外晚,后面我让他到我的衣兜里面自己拿借据,他在那里磨叽了很久,后面他过来似乎带着气鼓鼓的将我身上的被子拽掉了一大半。 我再将回忆更往前倒,那晚吃郑世明的生日宴,黄娜她带着一堆人过来劝酒,她当时贴在我的身上反复来回拉锯着,后面她还若有若无说我那件外套好看,问我是不是一般拿去干洗,当时是不是她在动过手脚?她往我的口袋里面放了什么所谓的钻石手链和卡片,惹来张代的误会? 自我进入品博,我一向勤勤勉勉与人为善,我根本不可能与黄娜有任何结怨,按理说她不可能弄我,但联系前几天夏莱找到黄娜和刘鹏,这是不是在向我昭示着,其实张代他现在所说的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一切都是夏莱设下的棋局,而我唐二在浑然不觉中成了她随意操控着的棋子? 像是有阵阵阴风穿堂而过,我顿觉脊梁骨一阵阵的阴凉,我内心不断发悚下,反而稍作冷静下来,我将语速稍微放缓,套话般:“你乱扣锅的本事,越见增长了。那你说说,我又是何时跟郑世明出去开酒店,一晚用掉三个保.险.套的?” 视线夹冰,张代瞥着我,他嘴角渐露冷笑:“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不清楚,非要我提醒你,你才能想起你曾经多不要脸?” 为了确定点什么,我无视他的奚落挖苦,我淡淡然:“我最近健忘,你既然说得好像真的一般,那你就拿出点实质性的说法来。” 张代整张脸被鄙夷覆盖,他冷冷说:“我出差到上海,你和夏莱去宾果酒吧那一晚,跟你住一晚的人,根本就不是夏莱。给你开房的那个人,是郑世明,你们那一晚的消费单里面,不仅仅有一瓶红酒,还有三个冈本。你倒是厉害,还能说通夏莱,帮着你圆谎。但说得再圆的谎,谎言终归是谎言。” 他这些话,终于像是实锤,将我原本混沌懵懂的心砸了个清醒,而我也终于确定夏莱她不仅仅是恨我那么简单,在过去的一年里,原来她已经不动声色做过那么多事来将我招待了一番,可我后知后觉,傻乎乎地被人耍了,到今天这一刻才知道。 可让我感觉到悲哀的事不是我和张代,都曾经被夏莱当个傻子般耍个团团转,而是我与张代他曾经经历过一次离散,那次离散是由他对我不信任引发的危机,我以为他会引以为戒,却原来是我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 在他的心里面,即使他曾经带给我一场风声鹤唳,即使他后面不遗余力将赋予我一场屈辱的曹景阳杀了个片甲不留,可这仍然无法消除他内心对我的偏见,他仍然对我的人品抱有质疑,他仍然不信我唐二曾经那么的傻气,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全全地掏出来交到了他的手上任他揉.捏。 所以他才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捏个粉碎,还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再将思路往前倒退一步,想想他刚刚与我博弈对峙之际,说过他宁愿相信吴邵燕,也不愿意相信我,这简直是他最真实的内心写实。 他张代信天信地信这个信那个,他可以信他的至亲信他的朋友信他的同学,信尽这天下大部分人,却不愿相信在他身边的那个我。 忽然发现这个事实,比那些所谓他背叛我,他不再爱我,更让我觉得扎得我满心的荒凉,我拼命咬唇,直咬得我的嘴里有咸涩的味道,我才稍微收敛下力道,几乎像是疯了般对着张代吼:“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抿着嘴凝视我一阵,张代勾起唇来:“被我戳破了你的真面目,你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么?但实在抱歉,我没有在一个没有尊严廉耻心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习惯。你让我滚,我偏不。” 停了停,他就像是一个阅尽了人间所有喜怒哀乐啥啥都尽在掌握的先知般:“你这么看不惯邵燕,其实并非是你真的认为我与她有一腿,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怀孕了,不管她怀的是谁的孩子,总之她这么顺利怀上孩子,而你却不能如愿,这才激发了你的妒火中烧…” “怀孕”两个字,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往我的心里面狠狠一戳,那埋藏在心里面一年,越酝酿越深刻,越酝酿越澎湃的恨意,就这么从这个缺口争相恐后地涌出来,挤在我的身体里相互交.缠着,我就这么被这些恨意支配得理智尽失,我像只愤怒的青蛙般直接扑上去,在张代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将他扑到在床,我的双手死死扼住他的脖子,用尽了全力去掐。 脸上的血色,急剧退场,张代的瞳孔增大了不少,他却是满脸的冷漠对视着我:“被我再一次说中心思,愤羞难当的想杀了我么?想想我曾经劝你别把自己当成生育的机器,我真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笑到了极点,我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你唐二该有的格局…” 再在手上加上一串的力道,我将手挪到他的咽喉处,再用力一掐:“你能不能闭嘴!” 脸色越发煞白,张代的眼眸里一派凛然,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我就像是个疯子似的急躁躁松开他的脖子,而是扬起手,作势朝他的脸上狠狠摔过去,但我的手掌还没摔到他的脸上,就被张代一把抓住,他将我手摁回,身体一抖,直接将我抖下来,他坐起来,耸了耸肩,他的语气里面忽然有些意气索然:“不管你再编得多天衣无缝,我现在说一句,我和邵燕,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吴晋在临终前确实让我对她有所照顾,而我也跟你说过我对她那些照顾仅限于在业务上拉她一把。原本,我想着是我造就了我们离散的那四年,是我让后面那一切有了发生的沃土,后面你与郑世明砍不断的牵扯,都是由我年轻不懂事犯下的错衍生出来的,如果你愿意回来,我应该前事不计的继续接纳你,我会慢慢忘掉你待在我身边却有过一段的神游,我可以重新与你开始。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我可笑的一厢情愿。” 两手摊了摊,张代将他的大腿盘踞起来:“那个我认识的唐二,其实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个你,虽然你仍然披着她留下的皮囊,但你却不是她。她剔透,你圆滑,她羞涩,你奔放。她是我青春年华里面所有的美好,你却是我张代人生某一阶段的污点。在我最穷困潦倒的年华,她曾经视我为命,而在我辉煌鼎盛的时期,你却视我为草莽。我其实不应该怪你,是我亲手铸就了我们四年的离散,其实是我间接把那个曾经一心一意为我的好姑娘杀死的。而你,是四年繁华浮城铸就出来的新时代女性,你独立圆滑似乎无所不能,你在这里社会混得风生水起不再需要掌仰我羽翼的保护,你随意都能飞起来,自然也有随时放弃我的底气。” 我以为张代他张嘴口出狂言的数落我,足够戳痛我的心,然而原来他一本正经说着自以为很深情的话,对我的杀伤力更重,原来我随时光走了一年,我本质上还是那个可悲的人,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仍然很介意他怎么看待我。 他这般看轻了我,仍旧是我无法消化和笑纳的痛。 谁不愿意一直沉睡在初心里面永远不变,还能一路前行。 如果可以,有头发的谁愿意剃光头,能一直纯粹谁愿意复杂? 我想起那次我被供应商带出来的猥琐男口出污言秽语的调笑,张代出现将他收拾了一番之后,我们展开了一番讨论,我以为我说的东西他能听下去,可原来他听是听了,他没有往心里放。 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他依旧认为是我唐二,按捺不住内心的寂寞,跟随着时光变成了圆滑的样子。他永远无法理解我为了在社会立足,受过的苦历经过的煎熬,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找。 果真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是,只有失去的拥有,最永久。我其实当初就该理智一些,不该再与他走着一遭吃什么回头草,既把他吃得糟心,也把我再次吃个遍体鳞伤。 那样我们还能保留着彼此曾经最纯粹的初心,留待双方相互供奉相互敬仰,还不至于像两个好斗的公鸡似的,剑拔弩张随时摆开要作殊死争斗的姿态。 原来所有的感情,最好的结局是在该戛然而止的时光里,就让它戛然而止,重蹈覆辙只会让我们付出把一切美好全然破坏掉,只留下一堆丑陋的满目疮痍这样可怕的代价。 我觉得,我和张代之间的牵扯,到今晚,到此时此刻,它该有个谢幕了。 它该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它也该清清楚楚的,彻底结束。 即使所有的情债,再无法像账单那般计算得一清二楚,可我觉得我既然与他清清白白的开始,也该一清二白地结束。 不再呲牙咧齿的端着一副将浑身的刺竖起来,随意作出防御姿态的模样,我眼帘一垂,接上张代的话茬:“你说得对,以前的那个唐二,她确实没有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181章 我不该怜悯她同情她,我该以她为耻 一旦心理防线决堤,我的情绪似乎就显得特别生机和充沛,我前脚刚刚冒出那么几句话来,眼眶渐红,我却无意再过多去掩饰与隐藏。 毕竟,这应该是我人生里面的最后一次,面对着这个让我一言难尽的男人袒露自己的心迹,也即将是我人生里面最后一次,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情绪肆意表露与宣泄,而从此之后,我该放下执念,我该重新开始,我该试着开启没有他参与在内的精彩人生。 我相信我能拿得起,自然也可以放得下。 我曾经有爱他的勇气,可当这一切的爱显得可悲,即使前路是剜心割肝,我当然也会有不再爱他的志气。 可能是对我徒然低下的气势感觉到迷惘,张代没有接上我的话茬,他也没有动弹一分,只是盯着我,似乎在静待着我的下文。 正了正身体,我即使坐着也将脊梁骨挺得笔直:“她活得最好的时光,是在遇到那个她后面掏心掏肺却无法得到善终的男孩子,那时候她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她来着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山村,她的身上背负着足够热切却不算是太过沉重的期望,她过着物质无比贫瘠却足够快乐的生活,即使一日三餐只吃得起最廉价的馒头你却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她后面又幸运考上还算满意的大学,然后她在那里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次除了亲情和友情之外的东西。刚开始的那两年,那仍然是她活得最好的时光,她碰到一个与她同样物质贫乏的男孩子,她跟他牵手,坐在他借来的单车后面笑,她陪他在房子租一个小小的长满青苔的房子,她随他到菜市场,哪怕走得一路的泥泞她仍然将欢笑洒满遍地,她无数次想过与他的未来,想过她身披婚纱嫁给他的模样,她完全沉湎在自己美好的想象力里面心醉不已,她以为她所有的真心实意,会换来一场最无怨无悔的携手白头,但生活朝她伸出手掌时,不可能永远是摊开手掌心让她看到糖,也会趁她得意忘形爱到如痴如醉时给她狠狠扇一巴掌,教会她生活有多美好,偶尔就有多丑陋,她接受了生活里面的美好,自然也该尝尝丑陋带来的残酷味道。” 我再用余光瞥张代一眼,只见他的眼睛里面全是雾霭沉淀,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更迭,我只觉胸膛一阵阵发酸,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她那束埋藏在身体里面的灵魂,第一次受到的暴击是,她与那个叫张代的男子爆发他们甜蜜生涯中第一次巨大的争吵,张代离开之后,她被一个禽.兽闯入门来,极尽猥琐之能事,她不仅仅为此背负足够多的羞辱欺辱,还为此背负着别人恶意揣测出来的骂名,匍匐前行。但真正杀死她灵魂的,却不是这件事。这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她会慢慢的死掉,是被慢慢消磨,一丁点一丁点地消磨,慢慢地杀死的。” 嘴角微微一咧,我毫无情绪地笑笑:“那次事件之后,她辗转来到深圳,她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将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生活慢慢重新堆砌起来,她好不容易从那一场风波跌宕里爬起来,她似乎快要拥有别样的精彩,可曾经丢下她一走了之的男人重新晃荡回到了她的生活里。那个男人刚开始装逼,却极致纠缠,也不忘做一堆感动她的事,她终于被他打动,她终于选择原谅,原谅他第一次离开时口不择言给她心里挖下的伤口,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原谅他因为对她的不信任间接给她造成的狼狈疮痍,她旧情难耐闪婚嫁给他,她以为生活在朝她明媚招手,她以为曾经所有的噩梦都会远去,她曾经遗憾到不能自已的感情重新得到圆满,她时常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似乎做梦,都能美得笑醒。” “但很快,原来所有的暴风雨它必然藏匿在平静的美梦下,当暴击马不停蹄地赶来,所有美好的幻像,它真的就是一场幻像。她从别处得知,那个他在遇到她之前,心里面埋藏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她贪心地想拥有他的所有,她介意到发狂,却又懦弱到可笑,她不惜试探,却终被他识穿,可他却只是对着她语焉不详模棱两可说他愧对那个年少时代的女孩子,他不能为了因着要给她安定感而将那个女孩子的过往细细告知,她表示她理解,却无法除掉她的心魔。她的患得患失,随着那个女孩子的到来,变本加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她的懦弱,仍然让她三缄其口。她害怕她展露出来哪怕一丁点的小心眼,都会引来那个男人的看法,她不断地按捺忍隐,她以为她足够从容,她的婚姻就能得到长治久安。” “但她错了。那朵人前人后不一致的白莲花不断地招惹她,肆意地挑衅她的底线,不断地朝她暗示,她身边睡着的男人,曾经对那那朵白莲花有多温柔有多好,她妒忌到发狂,也曾惊慌到辗转难眠。她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细心经营着她的婚姻,她错误地认为只要她足够沉得住气,那个几乎占据她所有青春岁月的男人,自然会用天长地久来回馈她。可她却没有办法遏制他日复一日对她的冷落,但她还是拼命地为他找足借口,直到有天他们之间的战火终于火力全开,难以扑灭。争吵起来,人的理智总是捉襟见肘,他们彼此撂下很多狠话,她拖着行李箱出门那一刻,她其实并非想争一口气,她只是想她深爱的那个他,伸出手去抱一抱她,她就可以前事不计再奔赴他,可他没有。” “后面的事,越发展似乎越脱离她的控制,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叫去鲸山,然后那朵白莲花,挺着个大肚子洋洋自得地看着她,那个被她深爱的男人的奶奶,拿着那个男人给予的她难以受孕的体检报告,质问她难以怀孕为什么要瞒着,老太太还让她与那朵白莲花和平共处,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正要愤然离去,那朵白莲花却先于她一步作势要走,她意气阑珊心灰意冷无意再看这一场将她变作小丑的闹剧,她低着头要离开之际,老太太却莫名其妙滚下楼梯,她疯了似的用身体去挡,却只换来那个男人的仇视和恼怒。然而这些,其实还不足以彻底将她杀死。真正将她身体里面最后一缕灵魂抽离得干干净净的是,她在她婚姻的尽头处,忽然发现她怀孕了。” 刚刚还安安静静给足了我时间,让我自行叙述的张代,他的瞳孔徒然撑大,他的身体蹦过来,用手重重地摁在我的肩膀上:“你说什么?你怀孕?孩子呢?我问你孩子呢?孩子哪里去了?!” 我原本只是红着的眼眶里,终于有源源不断的眼泪层层叠叠涌出来,我毫无情绪看着他,眼泪奔腾下声音却平稳得让我自己都感觉到害怕:“第一,把你的手从我的身上拿走。第二,不要打断我说话。” 瞳孔越大,张代的身体徒然一颤,他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浮游一番刚刚被拽回般,他急急用他的衣袖作势朝我的脸上送过来,我避开:“你不要再拿你的手来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