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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爱好吧,”傅景把所有包装压扁塞进同个大盒子里,拆出来的大堆蜡烛叠摆在托盘上,“只是最近特别喜欢桂花味。” “全是桂花味道的?”秦子衿拿起两个分别闻闻,不感兴趣地放下,提醒说,“你记得别同时点很多,会腻死的。” “当然,我是有常识的!” 傅景端着托盘,把那堆蜡烛抱回自己房间里,丢下一句,“晚安,你也早点睡啊。” 进房间,迫不及待地擦火柴点燃香薰蜡烛,甜腻的香气蔓延开。 傅景洗完澡出来,房间里气味完全飘散出来。 关灯睡觉。 甜腻的桂花香气包裹着她。 月挂半空,深黑夜晚一点点淡淡银辉。 — 星燧贸迁,时移世易。 大燕国的北边与南临国接壤,两国常年混战,伤亡不断。大燕自邱帝继位以来几番改革,不拘一格降人才,变法图强,连续几代君主励精图治…… 如今,南临国再也不敌大燕。 一场持续两年的战乱,从起初的边疆摩擦至攻打城池,南临屡战屡败,直直被打到帝都。 为平息战火,南临皇帝主动提出割地赔款。 将长子与幼女遣送入燕为质。 顾青瓷随着兄长来到燕国江宁,那年她十四岁,离及笄还有一年。同年,傅景的母亲永康公主沉塘自尽,天子降罪至相府。 年仅五岁的傅景遂被接入宫中,由太皇太后亲自抚养。 — 南临国早有传言,说顾青瓷拥有倾城之貌,天人之姿,是天底下最最绝色的公主。以至于大燕上上下下,对她的好奇程度比对皇子大得多。 顾青瓷觐见帝王,俯身下跪,双手奉上一本礼册。 里面记载着南临国库里的半数珍宝,也是赔款的部分内容。 高高在上的龙椅旁边,还坐着个六岁的小女娃,她眼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望着她看。 在太监捧着册子宣读时—— 小女娃似坐得不耐烦了,忽然跑下来,站在直身下跪的顾青瓷面前。她双手负在身后,弯腰凑过来。 就差直接脸贴脸的近距离,靠近着,仔细打量。 像在观赏什么稀奇物件似的模样。 一双清澈杏眼映着顾青瓷没有表情的脸庞。 她就那么认真欣赏了会儿。 等到宣旨结束,转过身,一派天真地问坐在龙椅上年轻的皇帝:“哥,你今天多了那么多的宝贝,可不可以把这个美人姊姊赏给我呢?” 满殿寂静。 南临国的公主虽为质子,但理应以客相待。而不是被当成进贡的物品被随意处理。 “……” 顾青瓷藏在袖底的手握紧,又缓缓放松。 腰背直挺,眉眼低垂着,保持一个适当的优雅温顺的姿态。 龙椅上的那位似觉得不无不可。 他思忖几秒,修长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旋即和煦说:“妹妹想要的东西,哥哥肯定得给。” 他偏过脸,换了种语气对身旁束手而立的太监说:“传朕旨意,将南临公主送入离朱宫,随侍景星郡主。” “退朝。” — 大燕的盛世,在离朱宫彰显得明明白白。 傅景是太皇太后唯一的亲孙女,又因缺少双亲照料,倍得太皇太后怜惜疼爱。吃穿用度总是最好的,阖宫上下对其格外溺爱纵容。 唯独于读书一事不曾放任。 大燕民风开明,女孩子也需要读书习字,学习六艺。太皇太后亲自给她挑选的启蒙严师,博古通今,写得一手好字,尤擅经书。 可偏偏傅景最头疼那晦涩东西。 她背着容易,学着心烦。 同时也不喜欢练字,常常写几笔就叹一口气,目光乱晃,想着怎么能够快点出去玩。 总是很快能将自己弄成满身墨汁的邋遢模样。 几两雪花银半匹的锦织绸缎,在她身上往往穿不到半日功夫。 顾青瓷来到傅景身旁,很快变成她最亲近的人。 因为她从来不跟别的侍女一般,好言相劝,逼着傅景专心学业。 傅景不会写课业,顾青瓷便替她完成,再指导她背诵出来隔天应付先生。 傅景不想练字,她就上前提笔捉刀。 小女娃那种努力想写好,却笔锋迟钝的笨拙,顾青瓷轻易就能模仿得恰到好处。不教任何一个先生看出来。 很快,傅景成天围绕着她,姊姊姊姊地亲切叫着。 顾青瓷也笑容和煦,仿佛真是她这敌国郡主的亲生阿姊,对她百般照顾,千般疼爱。 没人知道,顾青瓷最厌恶孩子。 “……” 顾青瓷很快弄明白,傅景当初为什么会把自己要到身边。 竟只是因为画本上的故事。 傅景听见南临国公主的美貌传言,好奇她的模样是否跟故事里形容的仙女相同。使劲看了会儿,没琢磨明白,便开问皇帝哥哥要了人。 她是一时兴起的孩子,向宠爱着她的大人开口要了个玩具。 仅此而已。 玩腻了,也能顺手就扔了。 顾青瓷在后宫长大,察言观色是生存本能,于是她摆出一副温和仙女的模样哄着这个小郡主,将内心的厌恶藏得极深。 从来不动声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