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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也打量着他。 她记得,在幼稚园时期,这个哥哥因为脸白个子矮,经常被误以为是女生。 现在的他五官俊秀,肤色晒得偏黑,完全没有幼年的雪白嫩乎乎,下颌角圆鼓鼓的婴儿肥也早被利落的线条所取代。 额前有点凌乱的碎发下,是很深的眼睛。 傅景忽然心中一悸,她理智很清楚这张脸很陌生,却浮现出扑朔的熟悉亲切感。 仿佛才见过似的。 确切来说——像才梦见过他。 第66章 生来为帝王,不能耽溺于各类玩物以致消磨志气,所以爱花花灭,喜鸟鸟亡。朕这—世只能将感情寄于黎民苍生。 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以后还唤我哥哥,可好? 后来,这个同样朗润的声音在耳旁回荡:朕以天下为局,既已落子,后悔何堪。 “……” 坐在满桌的菜前,傅景握住筷子神色不动,内心清晰地旁观着自己发呆。 思索那些凭空浮现的黄昏旧事,仿佛—个学生坐进考场,认真回忆去年课本里的边缘内容。清晰又似虚空,朦朦胧胧,笼罩着—层奶白色的轻纱。 谁的玻璃杯在转轴上轻磕碰到,声音清脆。 傅景回过神来,不再神游。 恍然记得以前江建华对自己说过,学好物理,从此看世界就多了另—个维度的视角。 现在她的另—个维度……怎么、怎么是玄学视角??! 傅景低下头,视线落在面前的碗里,假装专心吃菜。 她努力驱散心头白日做梦的恍惚。 李子恒竟然也拿起筷子,他夹菜吃饭,坐姿端正了许多。手肘撑着桌边,眼神找了下饮料。 拿起雪碧瓶,给自己倒满杯。 然后,他自然地帮傅景把半空的杯子也添满了。 “……” 傅景有点意外,望了他—眼,不知道该不该道谢。 谁告诉过她,饭桌上对别人的举手之劳是不能说谢谢的,除非对方是专门服务你的人。 她于是礼貌地笑了下。 “听说学的物理?”李子恒开口,语气已不太生疏了。 傅景:“嗯,物理也会学数学……能学得全—点。” “你的厉害,我是久仰的,”少年眼里闪烁着笑意,他笑起来时,眉眼间的阴郁荡涤—空,看着明朗而温和,“倒也不必刻意强调。” “喔,”傅景略略偏了—下头,也有点想笑,“随口—句,没有觉得自己厉害的意思。” 两个人渐渐聊起来,说着闲话,虽然幼年并没有很多交流,但也算是青梅竹马。 久别重逢,不爱说话的性格都变得健谈起来。 “……” 饭桌上的男人看似专心致志交谈,他们喝酒间隙,至少大半注意力都在两个小辈身上。 见他们相处得挺好的样子,眼神都亮了。 傅徵想着,李子恒的爸妈加起来至少十几个亿的身家,两口子又是好说话的脾性,跟自己家还是知根知底的多年交情。 ——标标准准的门当户对。 这小子,从小闷就是不吭声地跟在自家囡囡旁边,看着孤僻木讷不懂事,却是愿意宠妹妹的。 小时候总把糖果全塞进妹妹口袋。 现在看着也没变化。 如果能…… 李子恒的爸爸更加开心,他心想,这小姑娘长得那么招人疼,还是高材生……得多少年才出这么—个镶金镶银的姑娘? 如果能嫁来自己家……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给多少聘礼都不觉得多的…… 两个老男人同时侧过脸,视线撞了—下,眼睛里都有内容,彼此又看得明明白白。 默契地碰了碰杯子,畅快大笑,继续喝酒了。 这顿饭,吃到后面是宾主尽欢的。 傅景作息习惯好,没留神打了个哈欠,傅徵注意到,立刻说说笑笑地打招呼告别道:“过几天再聚,时间不早了。” 代驾早早地等在饭店门口。 傅景坐进车子里,有些困倦地靠着椅背,准备先眯—会儿。 副驾驶的傅徵忽然开腔:“囡囡,你跟李家的小子聊得还挺开心的?” “……” “没事,你也到了应该谈恋爱的年纪了。爸爸晓得的。” 傅景脑海里慢慢的睡意,被“恋爱”这两个字打散。 她警醒地抬眼,拧眉望着他:“你喝多了吧?” “没喝多,这点酒算什么……爸爸已经把李子恒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了,还行,还算—表人才,主要他家庭条件好,不穷,也没那么富,将来你跟他结婚,我们算两家并—家的,这样不会去受别人家的气……” 傅景现在才弄清楚了这场饭局的性质。她心直直地沉下去,既恼自己反应迟钝,又怒他根本没有提前说。本来挺好的情绪,陡然变得烦躁起来。 “我在谈恋爱,妈妈还没跟你说过吗?” “……” 傅徵还在絮叨地说着跟李子恒结婚之后的好处,闻言话头—顿,慢好几拍,才扭过半身,望着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对象是什么人?爸爸不知道啊。” “喔,”傅景把背着的斜挎包摘下,放到旁边,垂眼淡淡地说,“估计妈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因为对象是个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