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回家养猪了 第32节
“我知道，我知道，唉！你们父女俩都是厚道人！村里都记着你们的好呢……”老支书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记着人家的好，还在背后写匿名信举报人家？ 老书记一张脸臊得通红。 村里这么对人家，人家还不计前嫌，帮村里人卖猪肉，唉！ 在老支书这里刷完好感度，唐爸慢悠悠地往回走，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还进去买了一大瓶可乐，据说现在的熬夜少女们都爱喝这个什么“肥宅快乐水”，闺女最近经常熬夜，还是买个大瓶的吧。 想到方才老支书一脸愧疚的表情，唐爸取出藏在内袋里的香烟，点了一根，坐在河道边的石头上吸了两口，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他能为村里做的，就只有这最后一点事情了。 回到家，老婆已经洗漱好回屋看电视了，唐有才拿着可乐敲开闺女的房门，唐新岚果然还没睡，只是脸上贴着黑乎乎的一层面膜，把唐爸吓了一大跳。 “知道皮肤不好你还熬夜？”唐爸没好气地把可乐塞给闺女。 “嘿嘿~熬最深的夜，敷最贵的面膜，爸你不懂，这是咱们年轻人的仪式感！”唐新岚接过可乐，小心翼翼地昂着头和她爸说话。 “行了，你赶紧忙完睡吧！”唐爸帮她关好了门，决定明天让老婆杀只老母鸡给闺女补补，这样熬夜，迟早身体都要熬坏了。 唐新岚正在大群里统计要买土猪肉的人数，然后再根据预售情况决定采购数量。今年猪肉价格比往年都贵，她本来以为没有多少人要，结果从八点到现在，一直在统计都没有结束。 最搞笑的是有个老客户，一开始自己预定了三斤五花肉，过了一会儿说家里亲戚要，又加了八斤，刚才又跑来说邻居也要买，又加了十几单，算下来几乎一整头猪都被她一个人买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的，过完年这段时间生猪上市量不大，担心采购不到足够的量，到时候退款又影响客户体验，唐新岚果断截单，抓起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阵敲，忙到半夜一点多，算下来这次居然要一口气采购二十多头生猪，顿时头大如斗。 这么大的量，村里肯定不够了，自从开始卖猪肉之后，唐新岚几乎把村里每家每户的生猪存栏量都摸底摸过了，想了想，还是要找她爸帮忙，问问附近村子里还有谁家里养土猪的。 第二天下午，满满一车十几头本地黑猪，从外面运到了上唐村的村办屠宰场，村里顿时炸锅了——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岚岚那孩子肯定在心里恨上咱村的人了！” “这事儿照我看，不怪岚岚那丫头。她爸这村长做的好好的，过年那会儿他们一家还劳心劳力的帮咱们村卖猪肉，结果呢？直接给人家一封举报信整下台了！” “也不能说是记恨吧？我记得岚岚是先问了咱们村的，咱们村不够，才到别的村买的生猪。” “这事儿是咱们做的不地道啊！老唐养了个好闺女！” “五哥你说啥呢？我可不沾这脏水，那举报信又不是我写的！” “就是就是！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写的举报信？查出来打死得了……” 村民们义愤填膺，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无故成为嫌疑人”的感觉，简直恶心的不行！ 尤其是唐家父女对村里人还都不错，相比之下，这写举报信的就格外面目可憎起来。 此时上唐村的村民们还不知道，因为撤换村长这件事，接下来的一年多里，村集体从以前每年都有分红，直接沦落到差点破产……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没拿到钱，村民们才真的恨不得把写举报信的给撕了。 第51章 屠宰场开门之后,宰杀效率高了不止一点，一个上午就把二十多头生猪都宰杀好了，唐爸请了村里几个相熟的来帮忙,按照订单上的要求把猪肉分割好，称重打包,从头到尾没让闺女进屠宰场。 这个时候,唐爸反倒庆幸自己现在不是村长了——以前上班的时间空出来了,反倒是能给闺女的事业搭把手了。 不是他念叨,屠宰场这帮人动不动就赤膊上阵,一群油腻腻的大老爷们,他闺女还没处对象呢,这种地方怎么好让她过来？ 唐新岚也确实没时间过来，她还在家里接新单子呢。 上个月疫情封城那会儿，有个本市开卤菜店的老板买过猪蹄和猪下水的,据说老客户吃了都觉得不错，现在解封了,正好看到直播间里她又在卖猪肉，就私信想找她再定些猪下水和猪头猪蹄猪尾巴之类的零碎。 “猪蹄已经定出去一些了，剩的不多，猪头、猪下水和猪尾巴还有,我问问还剩多少，你要多少？”唐新岚加了这个老板微信，这样方便多了。 电话打到唐爸那里，唐爸也有点懵：“刚才杀完猪，村里来了好些人,买走不少,猪头还剩6个,猪肝12副，猪大肠9副，猪尾巴是一个也没有了……” “啥？那行，剩下的我都要了，下次能不能帮我预留一下？我这边两家店，每天消耗量还挺大的。”找唐新岚预定猪下水的，就是在省城把卤味店开成了老字号的孙志新。 他们家店不做冷冻肉，所有食材都是偏高端的，价格也卖的比市场里其他卤味店贵，以前还有人笑话他傻。 毕竟冷冻肉可比新鲜肉便宜了不止一点，做出来的卤肉味道其实也差不多，利润可比新鲜肉高得多。 然而，诡异的是，但凡尝过了老孙家卤味的，基本都混成了他家的老客户，进了菜市场，脚丫子就不听使唤了，而且一买就买好多，这个也想吃，那个也不错…… 平时还罢了，一到快开学的时候，老孙家的卤味店简直每天都不够卖，家里有孩子在外地上学的，喜欢吃他家卤味，上学之前必定要来打包带到学校去，也算是个土特产。 最夸张的是，他的老客户里还有几个土豪，每次开着几百上千万的车，专程到菜市场来买老孙家的卤味……这些老饕平时吃得精细，别说冷冻肉了，隔夜的肉他们都能吃的出来。 因为这个，孙志新在食材的挑选上也严苛了起来——尤其是上回用了唐新岚的直播间买的本地黑猪肉之后，他便瞧不上之前自己采购的土猪肉了。 别的供货商给他的土猪肉，说是土猪，其实品种还是那种出栏时间比较快的白猪，上唐村的土猪，那才是真正的本地黑猪，卤出来的口感那叫一绝！ 唐新岚也没想到居然能无意中挖掘出这样一个大客户，连忙答应了，又额外附赠了孙志新五大盆猪血——这玩意儿没办法真空包装，她这边根本没上架，因为孙志新买的多，到时候车子要直接送到他店里，这样猪血就可以直接装在桶里带过去了。 上午宰杀，中午打包，赶在晚饭前，所有本地订单都送到了，十斤以内的订单统一走快递，量大的都是约好了提货点，直接用小货车送到了指定地点——唐爸找人借了一辆车，自己请了一个帮手负责送货，忙了一天，晚上回来，屋子里已经热气腾腾地摆好了饭菜。 “饿了吧？快去洗手吃饭，小勇喝果汁还是可乐？”唐妈一脸慈祥地看着名叫小勇的大男孩。 小勇是唐爸本家一个寡居的堂妹抱养的，这孩子脑子不太灵光，也上不了学，农村又不像成立，这种特殊儿童还有特殊学校，在农村，就只能养在家里了，小勇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连打工都没人要，唐爸之前当村长的时候，帮他申请了低保，正好搬运送货这活儿也不需要动脑子，唐爸索性把他给带上了。 今天杀猪还剩下些边角料和猪血，唐爸都拿回来了，唐妈给几个处的好的人家送了些，剩下的都自己家吃了，堂屋里的大圆桌摆满了菜，有酸菜烧猪血、辣椒炒猪血、腊肉炖春笋、风干羊肉烧锅子、红烧猪头肉、猪肉头炖粉丝……一眼看过去，都是大菜。 唐爸回来的路上就给几个去屠宰场帮忙的打电话了，没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坐了满满一桌，都是长辈，也没好意思起哄让唐新岚这个小老板也上桌一起吃，唐新岚也乐得自在，带着小勇跑到厨房，唐妈已经在厨房里支起了小饭桌，小勇的养母也过来帮忙，四个人一边一个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送走了其他人，唐妈单独给小勇包了个红包，他妈连连推拒，唐妈直接给塞小勇兜里了：“拿着！今天来帮忙的都有的，不单是他一个有，往后家里有事，还得喊你们来帮忙呢。” 临走的时候，唐妈还装了好些没吃完的菜给母子俩带回去，农村人不讲究这些，家里请客剩下的菜都是好东西，折一折，带回去一锅炖了，有肉有菜，味道好得很。 “爸，等我仓库弄好了，到时候让彩月姑姑过来帮我看仓库吧？小勇也能帮忙打包快递，到时候我给他们开工资。”看着小勇母子俩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唐新岚也一边一个，抱住了唐爸唐妈胳膊。 村里人都说因为举报信的事情，唐新岚肯定把他们给埋怨上了，她也懒得解释。 冤有头债有主，再说了，把唐爸这个村长搞下台，最后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没看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唐爸自己的养殖场都搞起来了，村里的还半点动静没有呢。 现在好了，唐爸不上班，专心搞事业，还能顺带给她搭把手，唐新岚美滋滋地想，再做两年，说不定她就能攒够去省城买房子的首付了。 唐爸从村里把股子折价拿回来之后，之前造好了一直闲置着的仓库也忙碌了起来，春笋大量上市，在网上买加上运费就不划算了，唐新岚和唐新勇商量了一下，干脆挂出牌子，大批收购春笋，准备多做点笋干，留着端午节的时候卖。 村里人万没想到，唐有才父女俩在村里受了那么大委屈，现在开作坊，居然还想着让他们来挣点零花钱。 一时间，唐有才在村里的声望，反倒比他当村长的时候还要高。 毕竟，当村长的时候照顾村民，那是理所应当。 现在，唐有才和他们一样都是村民了，还能继续想着他们，这就令人格外唏嘘感动了。 做笋干是个辛苦活儿，当天从山上砍下来的毛竹笋，当天就要剥掉笋壳，片开后焯水晾干，再拿去晒，这样枯燥的行为要持续半个月，直到毛竹笋下市。 唐爸请人帮忙去养猪场替他看着，他亲自监督运输工作，毛竹笋从山上砍下来，顺着索道运下山，搬到拖拉机上，直接运到仓库那边。 河滩上临时用竹子搭出了一大片晒架，二十多个手脚麻利的阿姨来回穿梭着，把焯水后的毛笋挂在晒架上，山上的毛笋运下来，直接沿着路边往下倒，下面有人忙着把一袋袋的毛笋解开，砍掉笋壳，装满一推车，就推到厨房去焯水，忙到中午，唐妈带着人过来送饭了。 农忙时节，村里吃的都挺简单的，每个人一碗猪肉烩菜，两个大馒头，唐妈还切了肉丁炒了一大盆酸豆角和酸辣椒，开胃爽口，众人忙了一上午，本来累得都没什么胃口了，闻着酸豆角的味道，口水瞬间分泌出来，热腾腾的大块猪肉烩菜倒没多少人吃了，都去打酸豆角吃。 “月红啊，我看你干脆让你家岚岚在网上帮你卖这个酸豆角，这味道一般人腌不出来！” “就是！前年我妹子怀孕，吃啥吐啥，后来我找月红姐要了一盘酸豆角，我妹子吃了，当天晚上胃口就开了。” “你们都爱吃酸豆角？我倒是更喜欢月红泡的这个酸辣椒，都是一样的辣椒，也不知道她怎么腌的，味儿就是比别家的好。” 往年这个时候，其实家家户户也都在忙着上山砍笋子、做笋干，今年很多人图省事，把自家笋子直接卖给唐新岚了，正愁在家闲着没事呢，没想到唐新岚买了他们的笋子，居然还请他们来帮忙做笋干，这样一来，卖笋子是一笔收入，做笋干又是一笔收入，算下来竟是比自家做笋干拿去卖赚得更多。 再仔细一看，来作坊帮忙的，都是把自家笋子包山卖给唐新岚的，众人不由相视一笑：果然生女肖父，唐新岚在为人处世上真的和她爹一样，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有什么好处也先想着你。 作坊这边的工钱都是一天一结的，到了晚上，来帮忙的拿了工钱，到村里卤菜店斩半只烤鸭或者卤鸡，再去小卖部给孩子买个汽水，一家人美滋滋地享受劳动果实，这幅样子可是把之前犹豫着没有卖笋子的村民给刺激到了。 “有啥好得意的？村长家收的笋子1块多钱一斤，扛到集上能卖两块呢。你们自己不会算账吗？”陈二妮原本有些老实了，自从唐有才不做这个村长了，她又得意了起来，天天捧着瓜子在村里说唐有才父女俩的坏话。 她是巴不得唐新岚一个笋子都收不到，最好生意也做不下去才好呢。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扛到镇上也卖不完啊，自己做笋子又来不及，还不如卖点给作坊呢。”上唐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毛竹山，每年春笋出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笋子，砍都来不及，一眨眼就蹿得老高，变成了竹子。 这样算下来，竟然还是一开始打包把自家山上的毛竹笋卖给唐新岚更划算些。唐家专门请了人上山砍笋子，还装了滑索，一座山上能砍下来多少，扣掉人工，折算下来，可比自己砍了拿去零卖赚的多了去了…… 一时间，村里人心浮动起来。 这其中，新任村长唐明义最是煎熬。 他自认能力也算不错了，而且还比唐有才年轻！最关键的是，他儿子很早就在外面做生意了，一点不用他管的，家里也没有负担，他也算是个有抱负的，一心想带着上唐村成为整个双弯镇最富裕的村子。 然而，满腔的抱负刚上任，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先是村里的生态养猪基地，这个项目是唐有才跑断了腿从镇上申请下来的，因为补助资金不够，还找村里几个土豪凑了一部分股份，合同约定今后养猪基地的年底分红按照股份来分给他们，运作得好的话，投一笔，以后每年都有分红。 现在唐有才一退出，其他几个也闹着要退，搞得他焦头烂额，项目迟迟推动不下去，投了钱的村民就更怕了，担心这个项目在他手里凉了，天天追着他要退股。 想当初唐有才退股的时候，他还觉得这老头挺识相，现在想想，当初就该死拦着别让他退股才对！ 唐有才一退，其他股东居然没一个肯相信他的…… 这件事情还没摆平呢，那边又来事儿了。 第52章 “明义哥,咱们也在村里搞个作坊，收笋子做笋干卖吧？” “就是！我看这几天唐有才家请了那么多人帮忙，听说笋干在网上卖的还挺贵的,这事儿肯定赚钱！” 几个村民之前拒绝了唐家的收购，现在抹不开面子去求他，干脆跑到唐明义这个新任村长这里,撺掇他带着其他村民也开个作坊做笋干。 “现在开？晚了！没等我们招到人，这山上的笋子就长成竹子了。” 连续被坑，唐明义也不由警觉了起来,深觉这村长真不是那么好做的，虽然这些人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头脑发热，想了想，立刻把这事儿给推了。 开玩笑！村里办作坊？ 先不说能收到多少能用的笋子，就算做好了笋干，谁来卖？卖给谁？到时候钱怎么分？ 他是来当村长挥斥方遒的，不是来给这些人当管家的好吗？ 此时此刻，唐明义终于有点明白,唐有才当初为什么放着赚钱的买卖不自己做,反而呼吁村里的年轻人返乡创业了。 这帮人见唐明义居然真的不管他们,也气得不行,回去难免要埋怨几句,说新村长做事情不如老村长云云…… 唐明义听到更生气了,暗暗把这几家拉到了自己的黑名单里，以后村里有啥好事,可千万不能带上这几个！ 唐爸唐妈在忙着做笋干,唐新岚也没闲着,她扛着三脚架山上山下的跑了两天，拍够了素材，先是剪了一段视频发到自己账号上，又单独精修了几张图发给孙今妍——虽然她爸现在不是村长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和孙今妍的私人关系，她知道孙今妍很忙，有时候在村里遇到什么有新闻价值的，都会顺手拍一下，或者写个稿子发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