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洛书仗着自己人小躺在马背上，嘴里的狗尾巴草随着马的步子一晃一晃，他一派惬意，毫无愧疚感地想，反正他已经出来旅游了，剩下的事情就让百影头疼吧。 “师父！” 方尚清的声音突然响起，洛书从马背上竖起来，“何事？” 这一路上轻松自在，小清清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直起身子的洛书顺着方尚清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两具尸体。 方尚清利落地下马，不等洛书阻拦，告了声得罪，就一把拉开尸体的衣襟，露出了脖子，接着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洛书从马背上跳下来，窜到方尚清旁边，看见尸体的脖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宿主，经扫描，尸体的颅骨，胸腔，腹腔皆有生命迹象。】系统牵着马走过来，在洛书脑内道。 ‘生命迹象？’洛书一愣，能让系统特意开口，就说明这“生命迹象”不是尸体长了蛆虫这种常见的事情。可是这是一具男性的尸体……不对，哪怕是女性也不可能在颅骨内有生命迹象啊！ “蛊虫？”洛书皱皱眉，想到了有段时间他经常接触的小家伙们。 “对，师父。”方尚清面色凝重，眼中的怒气已经无法遮掩。“在前些日子，江湖上开始出现这种尸体，一开始是身有损的乞儿，然后是穷凶极恶的山匪，现在居然……” 洛书低头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俱是穿着简单，田间劳作的庄稼汉子的打扮。摸摸骨，更是看得出来他们一点武功也没有修炼过。 若说对乞儿下手，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害怕他们与丐帮有联系泄密所以下死手，而用残酷手法灭了山匪也可以勉强说是为民除害。而今对百姓下手，就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借口。 幕后黑手是为了杀而杀。 洛书愤怒又焦躁，对两具尸体的怜悯，再次被打断的旅行执念，与记忆深处的黑色交织在一起，让他愤怒到全身颤抖。 妈的，抓住这个畜生一定要让他也尝尝被蛊虫当养料的滋味！ “师父？”大概是洛书的表情太过狰狞，方尚清硬生生地被浇灭了怒火，试探着小心地叫了一声洛书。 看起来师父现在心情相当糟糕啊，就像是被抢走了嘴边的甜点一样…… 洛书被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道：“你还有什么这个畜……作俑者的消息吗？” 方尚清回想了一下下属上交的资料，谨慎地道：“此人非常小心，目前还没有人看到他下手，但倒是有一人有嫌疑。” “谁？”洛书拧眉。 “血蛊师。” 洛书低头，觉得这个称号散发着一股中二的气息，要这是一本武侠小说，那这个称号的主人应该就是反派小boss，叫着“你给我等着”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断给主角骚扰的那种。 但是“既然他十分严谨，没有被人发现过，那是怎么怀疑到血蛊师的？”洛书疑惑，这人莫不是被诬陷了吧。 “他的手法做过伪装，但是这种蛊虫只有他有。”方尚清解释道。 洛书不吭声了，蛊虫认主，所以不存在被偷了蛊虫然后陷害的可能性，况且蛊师大多将蛊虫养在自身血液中，连得到蛊虫都是难事，更别说养出相同的蛊虫了。 “小清清，走！咱们去端了他的老巢！”洛书沉默片刻，一语惊人。 “师父，此人只是有嫌疑，已经有武林盟的人盯着收集证据了……”方尚清看着洛书，竭力劝诫。他毫不怀疑，若是养蛊人站在他面前，绝对会被洛书打成渣，完全没用夸张修辞手法的那种。再者哪怕师父不会乱来，那血蛊师的居所也危险的很，“所以师父不必这么急。” “我不是……”洛书无奈，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上的人嘛？他要直接端了血蛊师是假，想先过去探查一下才是真。有系统在身边，进到别说进到血蛊师的老巢，哪怕是直接进蛊巢，也能像蛊王附身一样如入无虫之境。武林盟看着血蛊师那么久还没有证据，无非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血蛊师居所周边养了蛊，让人无法靠近；要么血蛊师确确实实是个背锅侠。 洛书略作解释，方尚清也明白了，眼前一亮，夹着洛书运起轻功就往前跑。洛书不过懵了一瞬，就被迎面吹来的风做了一个洗剪吹。 “马！小清清，咱们有马啊！” ＊＊＊ “师父，去血蛊师居所途经龙兄家，咱们去龙兄家一趟过夜。龙兄家里有几个下人也被下了蛊，在血蛊师居所旁不仅有武林盟的人，也有龙府的人。也许龙兄有什么新消息。” 心里的一件大事有了解决的方法，方尚清整个人周身的曲调都明快起来，全然不计较刚刚师父被侍卫小哥儿一把夺下来的事情。 ‘小八，放我下来吧，我想骑马。’洛书在二零八八怀里动了动，发出了抗议。 【……】 二零八八一言不发，只把手臂又紧了紧，表示了自己对方尚清不靠谱行为的谴责，和对方尚清的不信任。 洛书无奈，把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二零八八拿出半块饼递到洛书嘴边。肉香四溢，还冒着热气，就像是刚刚出炉的一样。 “哎？好吃！什么时候买的？”一口下去，肉汁在口中炸开，肉香浓厚，肉馅弹牙，虽然是肉馅，但是丝毫没有腻的感觉，半个饼转瞬间下肚，洛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唇齿留香。 “一个月之前。” “啥？咳咳……”洛书差点被水呛住。 【空间有储存能力。】当时觉得洛书会喜欢，就撕了一半下来。 ‘我差点忘了，毕竟之前在崖底吃的东西实在是太……’洛书表情惊惧，心有余悸。 方尚清往洛书那边看了看，感觉哪里怪怪的。 虽说他也不相信这位小兄弟的身份仅仅是一个护卫，但是他和师父也太亲密了点吧…… 但是很快，方尚清就没有时间想这件事了。 隐蔽在树上一道银光一闪而过，直取洛书项上人头！ 方尚清目眦尽裂，拔剑而起。 “师父小心！” 第41章 方尚清动作疾如闪电，奈何这次的袭击实在是猝不及防，方尚清距离剑光还有一臂之遥时，那剑光已经挨上了洛书的脖子！ 洛书头也不回，抬手右手食指与中指一并，那剑便止于离洛书皮肤一纸之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洛书借力而起，跳出了二零八八的怀抱，将人狠狠往自己这边一拉！ 来人只觉一股巨力绵绵自剑上传来，心下大惊，右手一撤连忙舍剑，变拳为掌，借着这一扯之力击向洛书。 洛书同样双手拍出。一人力若惊涛，一人动若游龙，两相对撞，一片寂静，而后有风自平地而起，登时砂石乱走，尘土齐飞！ 边上的一颗大树受了余波，满树叶子齐齐一颤，砰然炸开，树叶被风卷着四散，洛书不动不摇，来人却被巨力击地向后退去，常年走马坚硬的土路如同被犁过一般向两边翻开，去势不止，撞到树上，碗口粗细的树干从中折断！ 洛书眼前一亮，闪过一丝狂热。 那来人缓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显然并未受伤，然而神情惊疑不定。他与洛书对视着，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可以应对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显然是在防着二零八八与方尚清。 然而他多虑了。 二零八八混不在意地牵了马到路边的杂草中，对洛书的这一架完全不关心。方尚清狐疑地看着来人，神情慢慢变为了然，面上闪过一丝玩味，而后再看到洛书脸上的兴味时，变为了带有几分幸灾乐祸意味的同情。最后索性抱臂往树上一靠，竟然看起了热闹。 看着来人警戒地站在原地不动，洛书等得有点心急，想了想飞身而起，先行出手。 常言道，敌不动我不动。 对战不仅仅凭一身武功，更为重要的是冷静的心态，在僵持之时若是先出手，便是在心态上先输了一截，后出手的人便可见招拆招，占尽了先机。 只不过这个理论用在洛书这里就…… 洛书：大兄弟你看我都先出手了，空门都给你露出来了，你可千万别～跑～啊～ 洛书飞身扑向前，人在半空，不经意侧了侧身子，腹部空门一闪而过。来人眼神一厉，抓住机会右手成爪，借着洛书来势一把抓向洛书丹田！ 洛书一阵激动，使出千斤坠猛地将身子往下一沉，左手食指点向来人右手手肘，右手平平拍出一掌，向着对方心口击去。来人左手自腰侧翻出，与洛书右手相撞，却愕然发觉洛书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用上。就在这一愣之间，洛书右手变掌为拳，击向来人麻骨！ 洛书这一击没有用上内力，但是麻骨本就是如同穴位一样敏感的存在，一击之下，来人左臂立刻感到一阵麻意，当即失了知觉。眼神一凌，当机立断，来人右手向身体外侧翻出，避过洛书的一击，接着右手自左手下方翻出，如同手刀一般向洛书头顶劈下！ 头盖骨十分坚硬，这加之角度问题，极少有人如此攻击。但是洛书如今不过到对方大腿，刚刚所有面对面的攻击都靠着一口内力提着，用着轻身功夫，如今被往头顶一按，洛书直直摔了下去，加之手短脚短，竟然无处着力。 洛书也不再动向上的念头，使出千斤坠避开这一击，身子方落地，头往前一趴，左右绕过对方双腿，对准膝盖往自己这边狠狠一击，来人果不其然双腿一软。然而对方下盘功夫显然极为扎实，重心下沉，扎为马步，身子向右微微一侧，接着以雷霆之势以左肘击向洛书的太阳穴！ 面对这凶险的一幕，方尚清嘴角抽了抽，然后给来人点了一根蜡，二零八八专心致志地喂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砰！” 手肘与洛书抬起格挡的右手相撞，来人只觉得半身一麻，接着就是如同骨骼碎裂般的剧痛。 好硬的骨头！这一击就像是击在了铁板上！ 洛书顺势往外一跳，拉开两人是距离，这凶险的拆招之后，那人额上已有薄汗，然而看看洛书，只是脸颊微微泛了红，再想想刚刚那不蕴含丝毫内力的招式，来人了悟——面前这人根本没有尽全力！ 更让人感到憋屈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看出洛书的师承，看似刚刚洛书那一扑是先出了手，但是真正出手攻击的是自己，从头到尾洛书只是见招拆招，每一次还手也只是为了引出他的攻击。就连这稀有的几次还手，洛书用的也全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招式，连街上的地痞流氓都会使，更别提看出他的来路。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被耍了！ 来人怒气翻涌，张口道：“战便战，你为何要戏耍于我？” 嗓音嘶哑，想来大概是做了伪装的。 洛书听了有些生气，“戏耍于你？你阁下连真本事都不肯露出来，怕是情愿被耍了。” 这人谁啊，本来以为能陪他好好打一场，结果藏手藏脚的。 洛书的视线从那人的脚，移到了那人的脸，最后定格在了蒙面的巾布上。 呵呵，让你丫不好好打，我把你马甲脱了！ 洛书身形一动，手直直抓向面巾，一言不合就要扒人家马甲。那人没料到洛书有此一招，想也不想左手抬起右手自腰侧上扬，左手虚晃一下，右手自左手之下穿出，张手为掌，拍向洛书！ 这一招发出方觉不妙，急急收力，却见洛书内力一转，身子竟然生生又提上一尺，两腿一缩，足尖点在那人的手臂上，身子往前一倾，接着向后空翻落到地上，那人定睛一看，发现洛书手上多了一块黑布，这才觉得面上一轻。那人用手一摸，果然是露了本来面目。 方尚清看着来人，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哈哈哈龙兄，你这次的迎接可是够隆重啊！” 来人正是龙韬。 两人相交数十年，虽然一开始的方尚清关心则乱，但是龙韬一出招，方尚清就认出了这是自家倒霉兄弟。 你说你想和谁切磋不行，非找我师父，方尚清似乎预见到了龙韬的未来。 “你刚刚那一招是不是《九龙功》里的招式？”洛书仰着脑袋看向龙韬，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找大人要零食的小孩子。 龙爹一看洛书扬起的小脸，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里一软，也忘了刚才被戏耍的愤怒，蹲下身来笑着应声。 他与方尚清常在一起彼此切磋，这种“偷袭”更是已经成为一种相处的日常，不带丝毫杀气，否则以方尚清的武功怎么可能没有感知到龙韬的存在。这次他过来“蹲点”之前，早早就接到了方尚清的飞鸽传书，于是就收拾妥当过来早早地蹲着。 然而没想到，看到了这两天让自己儿子天天嚎着要找的两个人之一。 孩童，青衣，会武功。 最重要的那一双眼睛，让他一看就知道了，就是这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六岁变成了三岁，但是龙韬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没办法，龙韬实在是怕了，自从龙宇出了一次事之后，龙韬养儿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野生放养状态变得恨不能把龙宇记在裤腰带上，看谁都不怀好意。 结果本想试探一下洛书的师承，反而把自己的底儿给露了出去。 龙韬哪怕是傻了，也不信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三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