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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伸手按了按阮杞的肩膀,无声地给与安慰和支持。 不管怎么样,他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熬过最艰难的时候。怕只怕,阮杞自己熬不下去。 想到这里,周诩视线低垂,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阮杞……能熬过去的吧?能坚持的吧? 可如果无法坚持,他又能去责怪什么呢?难道要逼对方为了自己,抛弃家人不顾?那也未免太自私了。 可这份自私的念头,这一瞬间却无法控制的在心底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甚至阴暗地想:如果阮家始终不能接受,两方关系彻底破裂、僵持,那阮杞就只能依靠自己了。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干脆就带着阮杞离开江城,去找个更适合两人的地方,安静地过一辈子。 周诩想着想着,没注意自己神色的变化。 那头喊了阮杞的号,阮杞站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周诩阴沉又古怪的神色。周诩和他对视,似乎突然回了神,脸色刷拉白了下去,慌张地别开了目光。 这是他心虚、愧疚和自责的表现。 阮杞挑了下眉,拿着叫号单轻轻在周诩额头上扇了一下。 周诩:“……” 阮杞动了动干裂的嘴皮,轻声道:“别怕。” 周诩猛地僵住了。 阮杞却没再多解释,径直去做检查。 一直到中午,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检查终于做完了。阮杞没什么大碍,基本都是皮外伤,背部青紫红肿了大片,但都没伤到骨头和内脏,额头的伤已经缝合过了,一周后去拆线就行。 周诩松了口气,对阮杞道:“你爸应该会担心,不然你给他发个消息。他现在不好来问你,你主动点。” 阮杞点了下头,没发消息,直接打了电话。 阮强山接了,没主动开口,两父子在沉默中听着彼此的呼吸,似乎都在发呆,又似乎都在关注彼此的状态。 僵持两分钟,阮杞才开口道:“我做了个全身检查,没什么问题。” 阮强山点了根烟,还是没说话。 阮杞又问:“妈怎么样了?” “……醒了。”阮强山道,“你暂时别来看她。” 片刻后,阮强山又道:“我说得那些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回换阮杞沉默了。 阮强山狠狠抽了口烟,似乎想骂什么,但在家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了,快三十的大男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得由他教吗? 阮强山一上午遭遇太多,人也疲了,转了话题:“那些人……” “他们是故意的,这件事我会解决。” “你最好能解决。” “……”阮杞捏了捏眉心,下意识想去扒拉头发,被周诩按住了手。 周诩用口型无声道:小心碰着伤口。 阮杞顿了一下,回握了周诩的手,随即又将手揣进衣兜里。 “爸,对不起。”阮杞道,“跟妈也说声对不起。” “你如果真想道歉……” “其他事再说吧。”阮杞道,“等咱们都冷静一下,再谈。” 阮强山把电话挂了。 周诩和阮杞在医院外头随便吃了碗面,明明很饿,却又食不知味。 阮杞破天荒的没吃完,吃了一半就有些恶心,心里堵着什么似的难受、憋屈。 他放下筷子,周诩看了他一眼,吃完自己的,又把阮杞的碗端过来,把对方剩下的吃完了。 店里的老板频频抬头看过来,周诩面不改色,给了钱拉着阮杞起身,两人肩并肩地走了出去。 陈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阮杞想起下午还有工作要忙,他想稳住情绪,但走了几步实在稳不住,恼火地骂了一声,在街边蹲了下来,头埋在膝盖间。 周诩陪他蹲着,他还穿着那身脏了的衬衫、西裤,整个人看着邋遢不少。两人在街边吸了会儿车尾气,周诩腿蹲麻了,干脆在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阮杞没抬头,声音闷闷的:“周诩,我烦。” 周诩嗯了一声:“我今天什么也不做,就陪你。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想发泄,冲我来就行。” 阮杞:“……我要是揍你呢?” “可以。”周诩道,“我抗揍。” 阮杞:“……” 阮杞偏过一点头来,脸压在胳膊上,眼眶微微有些红:“今天不想工作。” “那就不去。” “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还有两个会要去政,务大楼开,不能缺席。” “你把资料给我,我替你去。”周诩道,“你上我那儿洗个澡,睡一觉。” 周诩哄小孩儿似的:“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吃不下。” “找周雄他们来喝酒?” “不喝。” 周诩始终耐心十足:“那想做什么?你在家想想,我去替你开会,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阮杞看着他:“你好烦啊。” 周诩勾起嘴角:“嗯,我烦。” 阮杞也不知道是在发泄,还是在撒娇,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就盯着周诩,在车来车往的嘈杂声里道:“又不是小年轻谈朋友,这么惯着我做什么?我看起来很脆弱?需要人哄?” “没有,你很坚强。是我心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