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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公子蒙着面纱倚坐在车窗旁,略长的眼尾微弯一下,随手拿起一个卷轴缓缓抻开,静静地看起来。 “雅公子,猁儿尾随苏公子去了,”清明轻声询问,不对,雅公子好像笑了一下,错觉,一定是错觉,“需要把它叫回来吗?” 雅公子手中的笔尖摇了摇,继续在卷轴上勾勾画画。 “是,”清明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现在山上路况不明,最近没有尾随的眼线了,您还要按计划去坠鹰峰顶吗?” 雅公子微一頜首,同时摆了摆手。 清明立刻闭嘴,说来也奇怪,他们从国都城出发到现在,一路上尾随刺探就没停过,这几日突然就消失了,仿佛被清理过一样。 按说,他应该放下心来,可越平静,越让他提心吊胆。 …… 陈牛又一次杵在营地大门边,左顾右盼。 苏衡到了营地,翻身下马,出示腰牌后,就把大花丢给铜钱,整个人快走成了一道风。 接过缰绳的铜钱和希望落空的陈牛,鹿眼瞪牛眼。 医舍里,苏衡对刘钊行过礼:“刘大人,现在营地库银严重不足,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刘钊正头疼这个事情:“能有什么法子呢?以前囤田没被毁的时候,我们还能拿种出来的东西去绥城换些盐巴和布料。现在,我们实在没什么可换的了。” 苏衡想了想:“刘大人,大邺戍边律法里有没有说,军医不能赚钱?有没有禁止,营地军士用山货换银两?” 刘钊怔住了,把律法在脑海里倒腾了好几遍才回答:“没有。” 正在这时,陈牛飞奔进来:“刘大人,虎啸崖营地急件。” 刘钊打开急件又合上:“让哨兵回去转告,苏衡军医事务繁忙……” “军医转告樊大人,不论能否治愈,先付出诊费一百两,再附一封书信,证明樊诚大人自愿出诊费一百两请我出诊。”苏衡无缝插话。 !!! 刘钊和陈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苏衡。 “刘大人,您刚才说,军医赚钱不违律法。”苏衡一脸无辜。 刘钊沉默,陈牛却喜出望外。 “樊诚那么死要钱的一个人,肯定舍不得出。”苏衡咽下后半句,越是贪婪的人越愿意为自己在意的东西付出。 “准了。”刘钊只当出一口恶气。 陈牛乐颠颠地回话了。 三日后,虎啸崖的哨兵又来了,还带着一辆布置舒适的马车和一封书信。 还挺巧,陈牛带军士操练,刘钊在苏衡的看护下拄着辅助行走器,在营地里遛弯。 三个人都一脸不可思议,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苏衡接过哨兵恭敬递来的书信,拆开看了一遍,将书信和银票双手递给刘钊:“刘大人,请收好。” 刘钊却后悔了,苏衡离开坠鹰峰营地,可怎么保护他?可是,银票和自证书信都已经收下了,又如何反悔? “陈牛,替苏军医驾马车,铜钱替军医背好诊箱,你们三人一起去。” “是!”陈牛和铜钱异口同声领命,一身戎装佩剑相随。 苏衡望着刘钊,两人眼神都有一瞬间的复杂,然后躬身一揖:“刘大人,苏衡出诊去了。” 刘钊高声开口:“转告樊大人,坠鹰峰军医苏衡出诊必须安然无恙地归来,否则,我刘钊必带人踏平虎啸崖。” 哨兵的脸色精彩极了,立刻行了军礼。 于是,苏衡在坠鹰峰营地的两大高手护送下,向虎啸崖驰去。 …… 苏衡坐在马车里,经过熟悉的三岔口,颇有些感慨,那日自选去坠鹰峰,以为和樊诚老死不会再见,所以才闹得那么决绝。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百两,自己送上门去了。 不过,他有“小憩空间”和空手道打底,樊诚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铜钱坐在马车里紧握着佩剑,心跳得突突的,不怕其他,就怕保护不好军医;可苏衡呢,单手搭在诊箱上,随意欣赏着湖光山色,又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的模样,好像密林里的惶惶迷茫的军医只是梦里的假象。 顺着山势向上,又行进了不少时间,苏衡发现,虎啸崖与坠鹰峰的地势很大的不同。 坠鹰峰的营地相对平整,而虎啸崖更像是一丛蘑菇堆叠而成,军士吃、住、操练、跑马场和进出大门,都有不小的落差,山路更难走。 哨兵生怕像其他倒霉蛋一样挨军棍,死命地赶路。 陈牛驾着马车紧紧跟上,老是颠得苏衡和铜钱在车里跳起来,就大嗓门嚷嚷:“喂,你能不能慢点儿啊?把我家军医颠坏了,颠得不舒服了,你担待得起吗?” “老子没按时间赶回去,会被军棍打残的!你们多担待些吧。”哨兵骑在前面,头也不回。 “……”三人同时沉默,这虎啸崖营地的气氛,很不友好的样子。 紧赶慢赶了两天两夜,苏衡和铜钱下了马车,站在虎啸崖营地的大门前,出示腰牌的时候,看到了脸色不善的魏仁公子。 苏衡没有与魏仁对视,也知道如果眼光能杀人,自己已经原地去世了。 “请问,樊百夫长大人现在何处,速带我去。”苏衡问哨兵。 哨兵其实很感激他们的配合,也羡慕这两天里看坠鹰峰营地三人相处的样子,和和气气,这位叫苏衡的军医很会照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