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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行远、白霜落和苏伯三人交换眼神,所有的顾忌和担忧都一笑而过。 白霜落又想起一桩担心的事情:“可是,衡儿对全城媒婆说心有所属,这可如何是好?” 苏伯不假思索地回答:“衡儿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 正在这时,郑鹰站在卧房外高声问道:“苏郎中,歇下了吗?” “没有,”苏行远应了一声,赶紧开门,问,“姐弟俩怎么了吗?” 郑鹰提着一个包袱:“苏家小院有没有什么特别安静的地方?” 苏行远虽然不明白郑鹰的意思,但也知道他有与众不同的身份,就把他带到了白霜落拜供的小佛堂里。 郑鹰进了小佛堂,找了个小桌,把包袱打开,露出一堆牌位:“您看。” 苏行远大吃一惊,赶紧拉着郑鹰净了手,又转回去,恭敬地把牌位逐一摆好,看了又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祖父祖母叔伯和母亲兄长的…… “这姐弟俩是孤儿啊,”郑鹰打小像野草一样生长,没感受过什么关爱,对这些牌位看得极淡,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苏郎中,他们都姓赵啊,您看,还有赵柳氏……” 苏行远也想到了:“郑鹰你看,年长者的牌位,做工和木料明显比其他人的好,赵柳氏的最差……家道中落得很明显。” “他们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郑鹰的眼睛亮得惊人,“赵礼只给了自家地址,说妻子姓柳,女儿小名叫月儿,儿子小名叫石头。” 病房里,老绣娘也是苦命人,都没有自己的孩子,照顾起姐弟俩十分精心,刚喂他们吃完两勺米糊,抱着轻轻地拍嗝,见到匆匆赶来的苏行远和郑鹰,有些诧异。 姐弟俩对陌生人非常抗拒,只要自己能动,决不让旁人碰触,像掉进陷阱里的受伤小兽。苏行远很确定,如果不是身体太虚弱,他们的反抗会非常激烈。 苏行远摸了一下弟弟的头,无视弟弟努力远离的姿势,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石头?” 弟弟一张小脸瘦得只剩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 “你是不是月儿?”郑鹰尽可能让自己温和。 姐姐勾着头盯着郑鹰,仿佛随时要逃,一怔,然后小幅地点了点头。 “你们阿爹是不是姓赵?单名一个礼字?”苏行远多年行医,身上有令人信任的特质。 “赵礼,四年七个月前离开家当戍边军医。他个子不高,比我矮一些,有点瘦,对了,他的左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右手食指上有一个疤……他说是被蜡烛烧的……” 姐姐和弟弟楞住了,大眼睛里很快蓄满泪水。 泪水足以说明一切。 郑鹰长舒一口气,去院子里给雅公子发了一封急信,说明姐弟俩的危重情形。 苏行远摸着姐弟俩的头,继续温和地说:“你们家人的牌位,在我家小佛堂里供着,等你们身体好了,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你们阿爹呢,和我的儿子一起,住在很高的山上,上山路很难走,身体不好撑不住,明白了吗?” 姐弟俩能听得懂官话,却只会说方言,听了苏行远的话,明显激动起来。 “我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大伯,这两位是绣姨娘,她们一直在照顾你们;白日里给你们做吃食的是,是白姨。这里是我家,我是郎中,前段时间还和你们的阿爹一起给人治病。” “今晚如果你们好好睡觉了,吃夜宵不吐、不拉肚子的话;明儿一早,我让你们的苏二伯,给你们做个蝈蝈笼子,等你们好些了,一起捉蝈蝈。” 姐弟俩努力点头,表示听懂了。 “你们不会说官话,来,我们约好手势,疼或者不舒服就指哪里,想吐就这样,想拉肚子就这样……”苏行远亲眼看到姐弟俩的表情变化,这才明白,治疗方案里提到的姐弟俩戒备和沟通的问题。 姐弟俩很努力地听,努力地记,很快就能给出准确的反应。 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堵厚厚的戒备之墙,就这样,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行了,现在赶紧睡,不好起来,什么都没有。”苏行远故意说得有些凶。 姐弟俩动着嘴巴,忽闪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苏行远离开病房,找到郑鹰:“能不能给衡儿发一封信?” “可以。”郑鹰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是赵礼的孩子,我们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去搏一下!”苏行远说完,把要传达给苏衡的消息告诉郑鹰。 子夜时分,大雨终于停了,一只黑色信鸟从苏家小院飞出,径直向山上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衡的大后方稳定如故。 第117章 运宝司 苏衡在“小憩空间”里醒来, 下意识摸了一下身侧,嗯,又是钟昕不在身边的一天。 马道上晨跑, 食堂吃早食, 校杨操练, 回到药舍和铜钱赵小胖一起, 把布匹裁剪成纱布和绷带,食堂吃午食,营地日常锄草驱虫,下午继续做辅料, 找陈牛切磋武艺……忙碌而充实的一天。 傍晚时分, 苏衡坐在木围栏上望着橘红、绯红、粉蓝等颜色交织而成的晚霞,“守护壮丽河山”的感觉油然而生。 扑楞楞飞来一只通体纯黑的鸟儿,眼睛像红宝石,落在栏木上, 歪着头看苏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