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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拿衣袖狠狠一擦泪,瞪大了原属于谈风月的那双桃花眼,根本没去想陈温瑜会不会等她,只问:“……可、可以这样的吗?地、府还能等人的吗?” “……能的。”秦念久有些心虚地道。他实则根本没踏出过交界地半步,全不知道阴司是何模样,更无法得知阴魂能否等人…… 为了掩盖住那抹根本没显露出的心虚,他编了个极真的谎话,“我见过一个人,在阴司等了整整六十七年呢——” 洛青雨止住了眼泪,将那枚木牌紧紧攥在手中,“……那、他等到了所等之人吗?” 谎话总要拿谎话来圆,秦念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肯定,点了点头,“等到了。” 也许是因为这人正用着陈温瑜的躯壳,也许是因为这人给人感觉莫名的可靠,洛青雨听了他的话,一颗悬着的心莫名就定了下来,小声道:“好、那好。” 言语有灵,应声既成咒约。她看着眼前的人咬破左手无名指,凌空画出了一道她看不懂的咒文,心知他这是要送自己走了。 秦念久边画返清渡化符,边轻声道:“不要怕。” 洛青雨笑了笑,微微板直了身体,“不怕。” 灵光随着血痕点点凝起,秦念久的声音依旧很轻,“不过二十年。” 洛青雨点点头,又落了一滴泪下来,笑着重复他的话,“不过二十年。” 秦念久画着这符,总觉得陌生无比,不禁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想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作孽惯的,才会连这渡化符都没画过几次。 虽然手生,但还是有板有眼地画了出来。他操纵着泛黑的灵光,眼见凝结而成的咒符将要盖在了洛青雨额前,却突然听她道:“等、等等……” 并不是突然反悔了,她瞧着眼前的“陈温瑜”,有些赧然地垂下了眼,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不、不知仙家可、可否,让、让我抱一下?” 说罢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不、不是有意冒犯仙家,只、只是我怕……我入地狱受了难,会改变心性,会变得、怨毒、愤恨也说不定……温、温瑜也不一定会等我……我不想临了了,都、都没能抱过他……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 话音未落,她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秦念久一手抱着她,一手将渡化符盖在了她脑后,而后手掌稍稍下滑几寸,覆在了她的后颈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极黑极稠的怨煞之气滚滚流动,缕缕黑气从她后颈处冒了出来,融进了翻涌着的怨煞之气中,又一霎涌回了秦念久体内。 被呛得低低咳了一声,秦念久闭上眼稳了稳身形,试着将体内的黑气理顺。 即便他的魂体本就是由怨煞之气组成,生生替人担上了二十年的怨债也仍是有些逞强了。他原是抱着怀里的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倚着怀里的人,甚至将大半的重心都挂在了那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仍是紧紧锁着眉,体内躁动的煞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下去,就听见一道低沉清澈的男声满带不悦地在耳畔响起,“天尊这是不打算撒手了?” 第九章 “……” 秦念久连忙后撤一步,万分尴尬地从谈风月身上抽开,嘴上却不肯吃亏,“……老祖您倒是早点出声啊?” 谈风月的眼睛被洛青雨哭成了两个桃子,鼻尖通红,嘴唇也被咬破了,看上去好不凄惨。他顶着这幅惨样,面色阴沉地整理起了被洛青雨揉皱的衣服,半晌没吭声。直到一身青衣都净洁如新了,他才抬眼看向秦念久,“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问话的语气十分平淡,手上却快而狠地一展折扇,抬手将薄且锋利的扇边直抵上了秦念久的喉头。 体内怨煞之气翻涌不息,秦念久的神魂仍有些不稳,没能躲过他猝然袭来的动作,喉结下意识地一滚,便被扇边切出了一道细窄的血痕。 ——才携手处理完罗刹私的事儿,怎么也该有几分交情在了吧?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脖子上被划开的细口阵阵刺痛,本该是有些危险的形势,可秦念久看着他那张浸着粉红哭意的脸,怎么都生不出紧张感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就不会好好说话么……”他拿伞身挥开谈风月的手腕,捂住了丝丝往外渗血的喉咙,“我是好人!” 谈风月本就没使几分力气,扇子被挥开之后也没再重新抵上去,只冷冷地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念久打哈哈,“我说你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说到一半就被他冰锥似的眼神扎了一下,再一看他的手,竟是连裂魂诀都掐好了。秦念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烦人”。 左右是逃也逃不了,打也打不过,他妥协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脸,“以你的修为,开个天眼不难吧,能看得见我的本相吗?” 谈风月略一点头,答得直白,“嗯,不怎么好看。” 早先在神殿外被他拦下来时他就看过了,这人的魂体被一团浓厚的黑雾笼着,瞧不太清五官,只能隐约看见他眼眶中蓄着两汪血泪,极怨极煞,也不知是含着多大的冤屈而亡,才会变作这副模样,还要借尸还魂以报。 “……”秦念久恨恨地一磨牙,“……我让你看这个了吗?” --